蔡妩听完狠狠抱了抱郭嘉,然后挂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兴奋地拉着郭嘉各个屋里转悠,看到让自己惊喜的地方都会忍不住停下来,摸摸瞅瞅,眼睛里盛的是快溢出来的快乐和感动。要不有个说法叫:女人对房子天然有种热情呢?蔡妩现在就属于沉浸其中的小女人,她在把整个院子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以后,终于想起来一个问题:
“奉孝,你说咱们将来要是住这里话买东西是不是不太方便呀?我刚算了下,从咱们府到这里驾车得有半个时辰还多,那要是去集市,来来回回不得都有快两个时辰了?而且这块谷地从外头看也是不是有点偏?要是谁来家里拜访,能找得着吗?”
郭嘉手一扬,指指院门,表情幽幽的说:“隐居嘛,自然要找个偏的地方,要是谁都能找见的话,我还不得被烦死?”
蔡妩眨眨眼,满脸的不以为然:郭嘉隐居?得了吧,他那闹腾性子,前阵子还关注着长安势态呢这会儿忽然就告诉她他要隐居了,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郭嘉心血来潮。
郭嘉看她一脸怀疑,抬手指着对面的山坡很认真地说道:“山外头要乱上一阵子的,阳翟又是颍川郡治,一有是非必然是首当其冲。咱们搬到这儿来,日子能比在府里安稳些。”
说完语气一转,摸着下巴挑眉瞧着蔡妩,很是诚恳地向她征求意见说:“你说到时候咱们来这里隐居我是不是要取个号?榆山居士如何?”
蔡妩听了一脸黑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身边人,赶紧否决的摇了摇头:居士这东西在她印象里不是斯文儒雅就是道骨仙风。郭嘉这样的,要是叫了啥啥居士,那肯定得把她心里对居士的印象打了个粉粉碎。“世外高人这”个词在她心里已经被左慈糟蹋的乱七八糟了,她旁边要是再出个祸祸“居士”的,那蔡妩估摸着,她以后再听到“贤士”“名士”之类的话,没准儿会以为那是人骂人的了。
郭嘉对蔡妩的否决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但紧接着人家又来了一句:“那就豫州山人?”
蔡妩继续黑线,继续摇头:她可不像以后跟郭嘉说话时郭嘉冷不丁冒出一句:山人自有妙计。听着就怪怪的有违和感。
郭嘉见自己第二条还是被否决,有些泄气有些委屈地问:“那你说叫什么?”
“我觉得你叫郭奉孝就挺好!”蔡妩想都不想脱口回答,答完以后还生怕郭嘉不信,很肯定的点点头:“真的。真的挺好。你根本不用费脑子想这个。”而且你想的这都是什么呀?你取名的本事都快跟我阿公划等号了。当然最后一句,蔡妩没说只是在脑子里过了过,过完抬头一脸诚实的看着郭嘉,让人根本瞧不出这丫头在腹诽她自个儿夫君和她阿公。
郭嘉听完乐呵了,满意了。搂着蔡妩的肩头,笑眯眯地回复:“既然你觉得那自号不好,那就不取了。天不早了,咱们回吧?”
蔡妩听了恋恋不舍地看看收拾的分外和她心意的院舍,深吸了口气,带着几分不太情愿,跟在郭嘉后头上车回城。
等到家以后,蔡妩连夜翻腾出来花名册和往年田赋账目,在灯下一个个比照着计算:田地买卖贵贱倒是无所谓,他家田地就算全卖了,也还有商铺在。养活十几口子人是绝对没问题。
但是对佃农和一些下人就不一样了,像门房的邹叔,年纪渐长,老伴儿去世,唯一的儿子去年又被应征强入了军籍。要是遣散之后,没好好安排,那邹叔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呢?
同时蔡妩发愁的还有佃农:郭府的佃农实在是太幸运了,摊上了个郭嘉这样的好东家。田租收的不多,有难处的时候跟他说他还会通融,甚至免租。但是郭嘉这毕竟是个个案,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富贵人家还是依照普遍的田赋收租,免租这种事也极少发生。像蔡妩的娘亲王氏,在颍阳农户眼中就是少有的善人,但是她对免租一事也是慎之又慎,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实行此事。现在郭府出卖田地,受影响最大的,除了郭府,就是这些佃农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下一任东家还能像郭嘉这样满不在乎,说免就免。
所以蔡妩挑来挑去,总想着能找个心善点的买主,价格便宜些无所谓,但好歹不要人太苛刻。干出逼死人命的事来。
郭嘉看着眉头微蹙的蔡妩,轻叹口气,坐到蔡妩身边指着花名册上几个人说道:“这几个还行,你看着若是合适,咱们就定下这几家?”
蔡妩瞧着郭嘉手指的几家,一个个细细看过后,到底还是没有找出比这几个更好的,只好抬头有些沮丧的结论:“真的没有更好的了。恐怕也只有这几家了。”
郭嘉把人搂在怀里:“累了一天,早点歇息吧?”
蔡妩小声地叹口气,合上账册伸了个懒腰,先是感慨一句:“谁都不容易呀。”然后又转脸看着郭嘉,一副求安慰求肯定的表情:“咱们这也算仁至义尽,将来如何,看他们自己了。”
郭嘉笑着点点头:“是。郭府主母为此挑灯操心,安能不是仁至义尽?”
蔡妩听完仿佛得了颗定心丸,点点头,站起身出去洗漱,准备休息。等晚间的时候蔡妩躺在榻上,声音含糊地跟郭嘉解释:“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照顾不了多少人,不过想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郭嘉抚轻轻地笑了笑,声线柔和的说道:“我明白。不用解释。赶紧睡吧”
年后郭府遣散了一种仆从,把田地也卖了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了一些商铺维持生计。二月开转暖,蔡妩和郭嘉忙活着搬家的事。郭府大宅被郭嘉留下,对于府中的东西,郭某人处理相当干脆,能用得上的带走,用不上的该扔的扔,该卖的卖,蔡妩开始知道郭嘉扔东西的时候还愣了愣,担心他对着府中旧物,会不会什么触景生情?如今扔掉会不会心里伤怀?可是瞧他那举止架势:利落非常,不带丝毫留恋。也就渐渐放下这种担忧。
不过后来到了新居,蔡妩倒是问过郭嘉,当时扔掉那些,心里会不会难受?郭嘉笑了笑,点点自己胸口:“最宝贵的东西留在这儿。那些不过死物。就算他年回忆往事,想起的也多半是这里的人,而不是那些东西。”
蔡妩当时听完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谁说她家夫君是个不懂情调的?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绝对是相当懂情调的性情中人啊。至于之前那乱七八糟的,蔡妩想了想,很护短很情人眼里出西施地将其毫不犹豫地归为真情真性、自然流露。觉得那充其就算作是洒拓不羁。和不懂情调完全不相干。
到了新居以后,蔡妩发现自己日子闲下来了。她以前在郭府还要看帐管家,现在刨除这些只剩下跟着做饭绣花之类的。杜若自到了新居以后,很自觉的接过了洗衣,洒扫之类的活,不过对于厨房那块依旧由郭海的夫人周氏负责。车马交给了郭海的儿子郭友,董信那边就负责写写算算一类的东西,只有柏舟,职务不变,活计不变,依旧还是跟着郭嘉各处忙活。
蔡妩每天以一种闲的发毛的姿势羡慕地看着郭嘉忙忙碌碌:郭嘉自来榆山以后跟荀彧那头的联系并没有中断,而是通信依旧。跟戏志才也是该怎么来了怎么来?除了不再去书院以外,郭嘉的生活基本没什么变化。
不,还是有的。他现在对池塘那块的空地感兴趣的很,对于躬耕榆山很是好奇,还专门让柏舟去集市买了粟米种子,打算等谷雨以后自己亲自下田耕种。
一家人都对要做农活的郭嘉抱着不看好的态度,倒是戏志才在知道这事以后,很起哄地从阳翟城跟着郭嘉来了一趟榆山,先是对郭嘉找的这块地表示了一下羡慕,接着就拽着郭嘉到了池塘边上,两人对着那块空地伸手比划,嘀嘀咕咕了好久,戏志才才意犹未尽地回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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