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
轲比能脸色一僵,干笑两声后,识趣扭头不再言语。而郭嘉则在听到庞统说话后微微挑了挑眉:吊念故友?恐怕是去居庸关祭拜管休了?只是不知道他跟管休关系会是什么样子?若他知道管休当年心思,是不是也像对待他一样对待管休?
蔡威当然不会像对待他一样对待管休!实际上这会儿在管休坟茔前伫立的不止蔡威一个,他旁边还带着孙蘅呢。
孙蘅看着自己左前方雪落满身却沉默宁立的蔡威,微微蹙起了眉: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有一个时辰了。不说话,也不祭拜,更没有带纸钱供果,连基本的洒酒吊唁也没有。她很困惑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真的是来悼念故人的吗?
“仲俨……”孙蘅轻轻地喊了蔡威一声,她想提醒他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天晚了就赶不回营帐了。
蔡威一身玄黑衣裳对着雪白坟茔,显得一股苍凉之感。他垂着眸,似没听到一般指着面前的孤冢,声音轻缓如叹息地问道:“尚香,你可知道……这里面躺的是谁?”
孙蘅一愣:难道不是那位孤军奋战、血洒疆场、马革裹尸却独葬异乡的大汉中郎将管休管仲仪?
蔡威低下头,表情模糊,语气飘渺:“这里躺的是……我师兄;也是我自小视作榜样的兄长。是小时候,除了父母兄姐外抱我最多的人;是我以为……会娶走我二姊,成为我姐夫,成为我家人的那个人……”
孙蘅呆怔:她跟他相识多年,却鲜少听他提起他少年往事。先前,她以为那是他少年孤苦,不愿意提及此事,现在想想却是另有一番缘由。
“我平生所见第一次阅军,便是由他带着去的。那时黄巾乱刚刚起来……大汉皇埔将军麾下军容肃整。只一眼,便足够震撼心灵。”
“管大哥彼时曾说:好男儿当如此。可惜我幼时懵懂,一心只生崇拜敬畏之情,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他这话。到如今一晃经年,待从头思量,却发现物是人非,山河破碎。看举国沉沦,独一处清平世外。这滋味当真是……呵呵……执着者,不得长生!”
孙蘅闻言无声地跨前一步,到蔡威身边站定后执起蔡威的手。沉默地陪在他身边。
蔡威回头看了看她,然后又抬眼看了看天,声音略带沙哑:“咱们回去吧。”
孙蘅一愣:“你不再跟管将军说说话了吗?”
蔡威摇摇头,边走边说:“与其花言巧语,不如付诸行动。士元这会儿恐怕已经到孟德公营帐了。说不好他已经把书信交给曹子修了。”
孙蘅笑了笑:“我猜曹大公子看到那信必然又要头疼万分了。”
“哈,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那是士元或者子修该操心的了。”蔡威相当无耻地否认。
孙蘅顿住脚,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一黯:“曹公这回如果攻克乌丸,平定北方,下一步就是该往南边出兵了吧?”
蔡威闻言停步,转身看着孙蘅,一手抚上了孙蘅面颊,一手轻轻地遮住孙蘅的眼睛,声音温温柔柔地说:“尚香,别露出这种表情……我会心疼。”
孙蘅愣了下,还没等她说什么,就被蔡威一把搂进了怀里。然后她就听蔡威在她耳边口齿伶俐,吐字清晰地说道:“不过……你是我的女人,便是软弱也只能露给我看。”
孙蘅合上眸,倚在蔡威怀里淡淡地开口:“若有朝一日,让你在前程如锦和孙蘅之间选择,你会选哪个?”
“前程如锦?”蔡威轻笑着反问,“怎么个前程如锦法?”
“比如……”孙蘅想了想,最后打出一个很可能发生的比方,“比如在吴城和我的性命安危之间,你会选哪个?”
“不过区区一座吴城,怎么值得我拿你的安危做赌注?”没有丝毫犹豫,蔡威几乎条件反射地回道。
孙蘅面色复杂地眨眨眼,继续锲而不舍地问:“若是再加上江宁、合肥、襄阳、甚至其他呢?”
蔡威听后没说话,倒是低声地笑了起来。
孙蘅被他笑的脸色泛红,挣出他怀抱气咻咻地瞪着他。
蔡威看着孙蘅表情立刻绷脸忍笑,伸手轻抬了孙蘅下巴,调侃道:“贪心不足哟。尚香,且不说你根本不会把自己陷入那种境地,便是真到那一天,你也该知道我会怎么选择。”
孙蘅脸色变幻了下,咬着唇,狠狠跺了跺脚,也不管蔡威拉扯她的动作,直接抬腿走人。
蔡威三两步赶上前去,攥住孙蘅的手腕,垂眸望着她的眼睛,一字字清晰道:“尚香,天下城池千千万,你却只有一个。对蔡威来说,吴城也好,江宁也罢,丢了就丢了,大不了以后夺回来。可唯独你是独一无二,任何时候都丢不得的。”
孙蘅脸色骤然涨红,放软身子偎依在蔡威肩上,回看一眼管休的墓地,低声耳语道:“自我懂事以来,我便知道即使强悍英武如我大哥那般的人,一样会身不由己。你手下弟兄数万,真到那分地步,哪里会如你说的这般轻松?仲俨,管仲仪惹人钦佩,我却不想你家国之间难以两全,更不想你成为第二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