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青石板上的血水已经凝固, 却没有人提出去清理一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正堂内的灯火没有让人觉得屋子里亮堂些,反而有几分幽森。
堂上摆着十几具尸体, 虽然盖上了白布, 却无法掩藏浓郁的血腥气。老弱妇孺压抑的哭声让整个福威镖局都显得有些压抑。
林家也算是福州的大户, 家中也有冰窖。现在, 冰窖的冰已经全部拿了出来, 就是这样,尸体也不可能放太久。也许下一个日出,尸体的腐败味道就会难以掩盖,甚至引来蝇虫。
林平之坐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水,看着他娘,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将石慧给他的剑谱摊开放在腿上, 却是心乱如麻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明明是盛夏, 夜风吹在脸上却带着几分寒意。
今夜, 敌人会来吗?如果来了,总镖头已死, 他们可是能够应付?
若是没有来, 熬过了今夜, 他们又该如何?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
惶恐和愤怒在众人间流传, 没有人说话,躁动之意却已经仿佛到了极点。一点点动静,或许就能如冷水滴入热油, 沸腾起来。
“人在江湖,过的本是刀头舔血的日子。”石慧突然道,“屋子里的老弱妇孺也就罢了,你们都是跟着总镖头熬过风雨的,手上也是见过血的,难道还会怕死吗?”
“谁、谁怕死了?”这些镖师都是习武之人,又有谁会承认自己怕死。
“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够怕的?”
“夫人,我们都不怕死,只、只是怕与小六他们那样死的不明不白。”
“人既然走了这条路,就要人命。人家打定了主意不留活路,怕有什么用?”
“夫人放心,但有一人在,福威镖局的牌子就倒不了。”史镖头扬声道。
石慧站起身,看着院中的镖旗没有说话。福威镖局连同总局共有十处,不说那些趟子手、普通镖师,仅镖头就有八十多人。如今在这里的镖师加上家中仆役妇孺有上百口人。
林家几代单传,论起来林家人也就林震南一家三口。可是敌人为了目的,显然是福威镖局的人都不放过了。在这江湖中,人命就如草芥一般。
“娘——”
“出来吧!”
原主是洛阳金刀门王元霸之女,用的兵刃是一把金刀。这个时候,石慧也并没有再去换一件兵刃。几位镖头就见石慧手下一番,足下一点,翻身劈向了院中的梧桐树。
王氏性格火爆直爽,镖局的镖师也都知道他们总镖头的夫人出身武林世家,一手刀法颇为精妙,也曾见过王氏的刀法。可是直到今晚,看到夫人出手,方知素日里竟是藏拙了。
一样的轻功一样的刀法招式,这会儿用出来却比往日展示越见精妙。他们走镖多年,竟不曾见过这么快的刀法。
石慧一刀劈向梧桐,树上跳下一个青衣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留着两撇胡子,看起来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那人本是躲在梧桐树上,见石慧一刀劈过来,下意识出掌还击。跳下梧桐树,方才来得及拔出自己的佩剑。
然而石慧的刀是何等快,不过数招已经挑掉了他的长剑,金刀贴在了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细线,只需轻轻一动就会割断他的脖子。
“林夫人,手下留情!”
“你方才用的是嵩山派掌法,最后那两招苍松迎客、金雁横空却是华山派剑法,不是嵩山派门下就是华山派门下。”
“在下华山派岳掌门二弟子劳德诺。家师无意间得知青城派要对付林家,特令弟子前来报信,没想到竟晚到了。”
“好一个特来报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报信的人正门不走,偏要暗潜进门的。”石慧冷笑道。
“弟子不知福威镖局出了什么事,才想进来探一探,并无恶意。”
“收起你那套吧!”石慧收了刀,“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来,我很明白。既然青城派已经动手了,只怕岳不群和左冷禅也坐不住了。想必也到了福州吧?你回去告诉他们,七日后,我会拿出《辟邪剑谱》,至于那个时候谁有本事得到,就各凭本事了。”
“林夫人——”
“滚!”
劳德诺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不敢迟疑,捡起地上的佩剑折身跑了出去。
“娘,难道娘真要将《辟邪剑谱》交出去吗?”林平之愤愤道。
“《辟邪剑谱》从来不属于林家,留着它是祸不是福。”石慧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要记住,身外之物,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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