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话搁到苏家人的耳朵里头,就不那么中听了,苏奶哭嚎的声音又登时拔高了一调。“你这个丧门星,克死了我儿子不说,现下发达了,居然不孝顺爷奶,也不知道外人给你灌了什么汤,居然偏帮起这些外人来了。”
“你这等人,死了是要下地狱的呀。”
眼见苏奶哭的撕心裂肺的,苏妗却是没有半分回应的意思,她只是站在一旁,瞧着苏奶嚎的撕心裂肺的,哭了半天没有一点泪水挤出来,她做出这般的姿态,不就是强迫着自己应下她的要求吗?
这样的倚老卖老的老太太,她可懒得同她一般计较。
“大伯娘,侄女知晓你向来是个孝顺的,怎么奶都坐在地上这么久了,您也不上前扶一扶?”
眼见苏妗将话头指到了自己的身上,大伯娘就指望着苏奶这法子逼得苏妗松口呢,哪里会这么早就让苏奶起身,她假哭了两声,同苏奶一般开始哀嚎起来。“我们苏家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哟,出了这么个丧门星,帮着外人指责起家里头的长辈来了。”
“奶,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好好说?”眼见着这两人一同撒泼打滚起来,苏妗也挤出几滴泪水来。“不说旁的,酒坊乃是少东家名下的,你要我硬是把冯氏给换掉,让堂哥当掌事,先前少东家在的时候,您自己同他说不是正好?你这样同我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苏妗这意思便是,苏虎若是真有本事,先前在餐桌上怎么不说?李珩之不在他们苏家一家子这么纠缠着她,非逼着她让苏虎当管事,这管事能有什么本事?
苏妗这话说的这般的明白的,任由谁人也听得出这其中的深意,不由纷纷指责起苏家一家子没皮没脸来。
毕竟有不少妇人动了心思,想要进这酒坊里头做事,现下苏家非逼着苏妗将她堂哥给安进管事,任由谁人也不服啊?
没想到苏妗竟是直接将这话给挑破了,将苏虎进酒坊里头的后路都给切断了,大伯娘哭声骤停,毕竟就算是她们的脸皮再厚,被这么多人指责,也是觉得烧得慌的。
“要是你们苏家人有本事,就自己找事做啊,逼着三丫硬是给你按个管事职位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有本事?”这下冯氏跟苏家也算是彻底结了仇了,毕竟别人惦念自己这个位置放在肚子里头也就罢了,还摆在这明面上头?非要顶了自己这个位置?
冯氏就不是个受气的,今日苏家人的这一番举措,可谓是彻底将冯氏推到了苏妗的这一面来了。
“酒坊小,怕是容不下堂哥这般有本事的。”苏妗唇角浮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瞧在大伯娘的眼底说不出的讽刺。“大伯娘从小都夸堂哥有本事,自然是能够找到更好的活计的,我这里庙小,安不下堂哥这尊大佛。”
“流云,去将老夫人给搀扶起来。”便在大伯娘气得跳脚,正要扯着嗓子骂苏妗的时候,却不妨一声娇俏的女音破开这些繁杂,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隔开这些围观的村妇,护着一名女子挤了进来,跟在女子身边的绿裙少女便在这个空当将地上不住哭嚎的苏奶给搀扶了起来。
在眼见苏奶涕泪横流没有半分形象的时候,流云的目光飞速略过一抹厌恶,可面上却挂着一抹娇俏的笑容。“老夫人,有话咱们好好说,我家小姐在这,会替你做主的,这般大喜大悲下头,仔细自己的身子骨才是。”
眼见这不知搁哪里来的人搀和在这其中,苏妗的眉头蹙了蹙眉,向着这个耳熟的声音望了过去。
却不妨兜头便接受到流速那鄙夷的目光,苏妗眸光微闪,这名女子怎么突然出现在他们这样个偏远小村里头?
便在苏妗仔细打量着这身穿罗裙面带轻纱,一副高贵不可侵犯模样的女子的时候,女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苏妗,她淡淡飘过来一眼,漫不经心的在苏妗的身上扫了一圈,像是瞧看一只蝼蚁一般。
而后流速不知凑到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女子下颌微抬,露出精致的轮廓。“哦,原来是上次险些撞上的那两个乞儿啊。”
就在旁人面面相觑不知这突然冒出的女子不知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只有苏妗与纪洛知晓这女子在说上次纵马飞驰,险些踩断纪洛脊梁骨的事情。
苏妗听起这女子主动提及这茬,方才想起这人当初还砸了三十两银子给他们。
就因为这三十两,在那书斋撞见,流速方才有趾高气昂的本钱,却不曾想这跟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的会突然出现在这?
这个想法冒出的时候,几乎在下一个瞬间,苏妗便想起了李珩之。
镇子到底不过这么大罢了,会屡屡撞见这人,却也着实奇怪。再加上九家村偏僻,这人若非是主动寻来,怎么会在这里撞见?
能够引着这傲慢的女子寻过来的,苏妗就算是不动脑子,也合该知晓,到底是谁。
便在苏妗思绪翻涌之际,女子已经侧耳从旁人口中得知苏奶闹腾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些什么。
眼见苏奶还赖在地上不肯动弹,女子的目光在苏妗的身上过了一圈,苏妗清晰的从她的眼底瞧出了几分轻蔑。“流速,取十两银子给这位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长久坐在这地上也受不得。”
流速眉头一锁,二话不说便从袖中取出一锭十两银子递到了苏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