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留两个婆子,专门盯梢娘娘的生活起居?”
“怎么能说是‘盯梢’!”
郑淑登时就有些发怒,难道方才那些话都白说了吗!
于是才有些缓和的口气又激动了起来,“老夫人一片苦心,到你这里怎么就变成了‘盯梢’?从前娘娘还没进宫的时候,整日和老夫人待在一起,每日都欢歌笑语,就是在离了老夫人之后才——”
郑淑的话突然打住,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柏灵,说得似乎有些多了。
“总之,你不要挑事,不然且不要说你父兄的性命保不住,你自己的性命就会先折在这承乾宫里。”郑淑冷声道,“这不是我危言耸听,你听懂了吗?”
“……懂了。”
“那明日该怎么做,你明白了吗?”
“明白。”
“真的明白了?”郑淑仍是不放心。
柏灵的脸隐在阴影中,声音也不似先前那般温柔,她声音清冷地答道,“婆婆放心,明日的祈香,我会自己去,两位姑姑在白天既然担着老夫人的差事,那我会把这个时间段空出来。”
郑淑这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姑娘虽然率直,也算孺子可教。
“我看你也是个通透的人,少把心思放在别处,多急一急娘娘的病吧。”
柏灵摇了摇头,“您和我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的。”
“那有什么药能先开起来,让娘娘吃着么?”
“没有的。”柏灵答道,“如果娘娘不召见我,我也没办法为娘娘施诊。您要真是着急,不如问问娘娘,何时愿意见我。”
郑淑又皱了眉,这个女孩子到底会不会治病?
到底是无药可开,还是她根本就不懂医术?
郑淑的眼睛写满了怀疑,但夜色中她们谁也看不清谁的眼睛。
“就算娘娘要见你,你也得先把这十二天熬过去,”郑淑冷冷地说道,“你且先遵着老夫人的指令行事,平了她老人家心上的怒火,再来给娘娘瞧病吧!”
柏灵并未回答,只是浅浅地应了一声,而后便站在树下目送郑淑远去。
贵妃屋里的灯此时仍未熄灭,柏灵远远望着窗里的光,忽然又有些感慨。
有些事情,似乎即便相隔了千百年,人也是一样的。
譬如有些人觉得抑郁症根本不是病;
又譬如有些人嘴上觉得抑郁症是病,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而即便有些人真的打心底里认为抑郁症是病了,也从来没有认为这有多严重。
治病和养病的优先级,可以让位于许多东西:
面子、规矩……甚至是所谓老夫人一时的喜怒;
柏灵收回目光,重新往偏殿走去,情势显然比她当初以为的还要糟糕……
柏灵调整了呼吸,她轻轻捶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要耐心。要耐心。
乱局摆在这里,而她今晚……还有许多事情可做。
次日一早,郑淑依旧在卯时醒来,出门查看宫人们的情况。
柏灵果然早早地自己抱着东西出门去了,那两个婆子也像往常一样,早早进了屈氏的寝宫,在离床塌不远的地方站定观望。
望着这一切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郑淑心中总算是平安了一点。
都这个时候了,她只盼望一切都能照旧,谁也不要再生什么事端,也不要再出什么乱子。
“淑婆婆……”
耳畔突然响起宝鸳的声音,郑淑抬头,只见宝鸳凑了过来,低声道,“我看这两个婆子……今天有点儿不大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