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羽绒软枕嘭地一声落在卢豆身上,他抿了抿嘴,顺势接住了。
“去拿些生姜和酒来,还要一把刀和一个碗。”甄氏轻声吩咐道。
卢豆应声退下,不多时就抱着托盘进来,把王妃吩咐要的这些东西都摆在了桌上。
甄氏起身,取刀将两块手掌大小的姜块都切出一道截面,接着把两块姜都丢进了碗中,又往里倒了小半碗酒。
接着,她从书桌上抽出一张宣纸,在烛火里引燃,而后迅速捏着宣纸的一端,将火苗在酒碗里虚晃了一道,整个碗里立刻燃起了青蓝色火焰。
“琮儿,坐过来,让娘看看你背上的伤。”
“我——”世子仍想拒绝。
“陈翊琮。”
甄氏忽然喊了世子的大名,世子本能地觉得有些脊背发凉,他低着头,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和怒气,下床坐到了甄氏身旁。
一旁卢豆适时地端着烛台靠近给王妃照明,世子脱了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和手臂来。
甄氏看得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说只是练箭吗?练箭会伤成这样!?”
世子不答。
一旁卢豆翻眼看了看身边的两位主子,又忍不住道,“王妃不知道,王爷常去骑射场看世子的,有时候世子不当心脱了靶,王爷就……”
话没说完,世子已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卢豆只得噤了声。
甄氏心疼地望着儿子的背,虽然这些伤并不重,只是将将留下了些淤青,皮肉都还是好的,但这斑斑驳驳的痕迹看得她实在揪心。
“手臂上的血口呢?”甄氏轻声问道,“是今晚弄的?”
“是砚台。”世子低声道,“我今晚走神了,所以没躲开,不过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卢豆又插嘴道,“那砚台边角那么尖,世子爷的衣裳可是都被划出了一道口子的呀,不信我把衣服找来给王妃看看——”
世子回过头瞪着卢豆,“你给我出去。”
甄氏有些无奈,轻轻对卢豆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卢豆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奴婢就在门外,主子们有吩咐就喊我。”
随着卢豆从外头把门合上,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得酒精燃起的火焰烧得姜毕毕剥剥,甄氏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世子身旁。
她熟练地从火焰中徒手捏起了姜块,趁热将它按在世子背后淤青的地方,反复用力揉擦。
“疼吧?忍一忍……”甄氏轻声道,“你背后好几块地方还是青黄色的,一会儿把淤血都散出来,就不疼了。”
世子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睛,死死咬住了自己垂落的长发。
每揉擦一会儿,甄氏便将擦旧的姜面切了,把姜块重新丢进火里去烧,再捡另一块烧热的姜出来接着擦。
没过一会儿,世子就疼得满头大汗,而背上的青黄色伤处,也渐渐转成了大片的紫红色——虽然看起来更加地狰狞了,但疼痛却比先前舒缓了很多。
“娘这些日子太忙了……”甄氏低低地说道,“所以没把琮儿照顾好,是娘的错……”
世子眉心松了松,微微睁开眼睛。
“其实你父王邀过我几次,让我一起去猎场看看,但娘手里绣活儿太重,全都是赶着给你皇爷爷的献礼,实在是不敢耽搁,也不能交给旁的什么人去做……”
世子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甄氏没有听清,但听语调似乎是体谅的话。
“至于你父王……”甄氏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别记恨他,他也是第一次当父亲,所以当得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