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
K吸拉着一桶泡面,睁大自己的小眼睛,开始认认真真工作起来。
一通电话起,一通电话落。
又是一通电话起,一通电话落。
小半夜过去了,房门被推开。
晏谢辰走了进来,问:“怎么样了?”
K立刻挺直自己的脊背。
“事情都已经布置好了!”
晏谢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条腿交叠另一条。
“怎么说?”
K:“如果事情发展得顺利的话,不出今晚,唐小姐就会给你打电话!”
话音未落,监听器发出了滋滋滋好像电流划过的声音。
“你说什么?”
唐觅蕊有些焦急地问着。
电话这边的人声音沉痛:“唐小姐请你先冷静,作为家属,我们有义务对你通知这些,医生们已经全力抢救了,但严重的损伤和出血可能导致缺血缺氧性脑病,患者处于昏迷并对疼痛刺激无意识……”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无数台仪器摆放着,监控画面不停地跳动。
K在这里操纵着一切,对每一段的分析和反应都做了记录。
两人保持沉默,听着从唐觅蕊的手机里传出她沙哑得已经不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我爸会变成植物人,是吗?”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
唐觅蕊的指尖颤抖着,无法控制自己。
“我爸会永远躺在床上是吗……永远都醒不过来是吗?”
电话这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那边的声音有条不紊,“同时也需要家属做好资金准备,提前面对这个结果,病人需要留在医院直到生命体征恢复正常,日常护理的费用不是小数目,”
挂下电话的时候,唐觅蕊手心颤抖地连锁屏键都按不动了。
晏谢辰坐在沙发上,神情复杂地揉了揉自己枣红色的毛。
“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
K点头:“确定。”
之后监听器上又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
一通房东的电话夹杂了进来,里面是叽里呱啦一串英文,说得直接而草率,每个末尾都是加重的语气词。
光是听里面的语气就能听出来,房东对这一户的拖拖延延已经感到深恶痛绝,要是他们再不搬出去,他就打算直接上手赶人了。
唐觅蕊的心情本已经很低落了,此刻声音里带着疲倦的沙哑,甚至连大惊小怪的力气都没有,平静下哽咽,和房东讨价还价地多要了两天的过渡期,并且答应多交百分之十的佣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通电话之后,没过了多久又是一封邮件。
叮咚一声。
邮件的内容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是唐觅蕊之前申请过的一份新工作。
她用邮件发送了自己的简历,附带了自己的工作经历,等了许多天最终只是等到这么一条拒绝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小姐,您的条件距离我们的要求相差很远,建议您好好弄清楚我们的职业规划,选择一家符合自己实际情况的投。
唐觅蕊放下手机,甚至连心沉下去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胸腔里的一切都变得冰冰冷冷,没有半点回音。
晏谢辰听着空荡荡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声音,站在一个幕后人的角度,心情格外复杂。
“经济困窘,工作被拒,公寓要搬,国内还有一个即将要变成植物人的老爸需要无底洞一般地烧钱……”
K一边说一边吸溜完了最后一口泡面。
“这些是不是听起来相当焦灼?不要着急,刚才那些还只是前菜,真正的还没上。”
K不知按了哪个键。这时外面的中央广场的大屏幕刚好弹出国际新闻。
从唐觅蕊的角度望出去,窗外正好对着中央广场。
广场上的电子屏正放着最近的金融圈新闻。镜头一掠而过,掠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桓景?
她心下猛得一缩!
没错,就是桓景!
上面的他彬彬有礼,穿了一件正式的西装,镜头掠过的时候正和几个大佬握手微笑。
隔着一道屏幕,能感觉到那里面的人意气风发。
换做任何人看到这个新闻,都会轻叹里面的男人如此耀眼。年轻有为,出身良好,教育优越,精英阶层,不论是先天资源还是后天努力,都让他稳稳盘踞在金字塔的最尖端。
唐觅蕊是第一次发现,虽然他们之间看似只是隔了一个屏幕的距离,但实际上山水迢迢,艰难险阻。
……原本就不该产生任何交集才对。
……
晏谢辰等了许久,他掐着自己的手表,足足过去了十分钟。
十分钟足够动摇了他所有信心。
“怎么还没有来?”
他问。
K抓耳挠腮:“我也不知道,按理说这个时候电话应该来了的啊?少爷你别急,再等等……”
又过了十分钟。
晏谢辰:“该不会是你那个办法不管用吧?”
对他而言每秒钟都分外漫长,再加上知道自己做的事或多或少不道德,晏谢辰站起来,丢下手机:“算了,就这样吧。”
K着急了:“别啊少爷!不然,我再给你想想别的办法?”
晏谢辰:“不用。”
他走出去,没有回头。
可刚走出门口,身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