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了让功劳更扎实一点,今天一会儿你记得,在左总兵炮轰敌营之后、再组织骑兵冲杀一次,就找敌营被轰烂防御的薄弱处出击,争取突破封锁线冲到巴陵城下、再杀回来——
这个你应该很熟了吧?前天你灭了焦光启之后,就是这般突破白文选封锁,跟城头守军喊话取得联系的,我不过是要你再做一遍而已。”
朱文祯想都没想:“末将遵命!不过……这有什么用么?援军已至的消息,不是已经送进去了?城内现在士气高昂着呢。”
沉树人阴损一笑:“那你这次就再强调一下,顺便射几箭箭书进去,书信的内容,无非是让城内守军继续坚持,告诉他们你们之所以还没对敌营展开强攻,是因为武昌来的后军还没到,只需要两三天了,让他们不要气馁。
射箭的时候,可以多射几箭,大部分要射上城头,个别可以射歪了,落到城墙下、护城河边——当然,别太假了,不能是射在护城河外侧!好歹得是护城河内侧、与城墙根之间!”
朱文祯等人咂摸了一下抚台大人的意思,也是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意识到这是骗术的一部分了。
关键是这个骗术也没什么成本,如果李定国多心,发现了今天朱文祯出击的反常,非要刨根问底,最后半夜派死士去城墙根底下把这些绑着书信的射偏箭失捡回来,那就能让李定国更加放心,少做提防。
而就算这个骗术没成功,李定国缺心眼不在乎,或者运气不好摸黑找不到这几根没射进城的书箭,沉树人也不会有损失。
既然没成本,不用白不用。
而且这样的欺骗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将来如果要对李定国的营地发起总攻,也好更有突然性,让流贼的心理准备尽量不充分一些。
当年白起到了长平,也是不让赵括知道白起已经到了长平的,赵括还以为秦军将领依然是王龁呢。
左子雄前两天的“结硬寨打呆仗”,肯定给李定国留下了深刻印象,这种印象也不能白留。既然稍微误了沉树人一点事儿,就得从别的角度连本带利找补回来!
天下从来只有他沉树人占别人便宜,哪有人能占他沉树人的便宜!
……
明军上上下下,作战风气很快一新。
各部从原本结硬寨打呆仗的堂堂之状,一下子变得灵活变通、机动跳脱。
该加强的斥候细作工作一项不落,朱文祯部的“准关宁铁骑”,也在当天下午炮战之后,突然再次杀出,一切按计划执行。
对面的李定国、白文选两天没遇到官军强攻,原本都有些松懈了。结果营地部分区段被红夷大炮炸烂后,突然有骑兵冲杀进来,白文选还真就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至少是防线缺口当面的流贼部队,被火枪骑兵突脸喷得惨不忍睹,至少又是两三千人的损失——也不都是伤亡,还有相当一部分完全就是抱头鼠窜被冲散了,逃跑之后估计也不会再回应给张献忠当兵。
李定国一阵焦头烂额,他手头的兵力已经被蚕食到了仅仅勉强只剩两万了。
偏偏他还是个多心的,在问清楚白文选敌军的异常举动细节后,他就怀疑肯定有猫腻,最后还真就当天傍晚天色即将全黑时,派了一小队死士悄咪咪游过护城河,去城下搜索。
朱文祯其实故意射偏了足足好几十根“信箭”,于是乎黑暗中也有被李定国部捡到的。
如果李定国知道如今的明军前方主帅已经换成了沉树人本人,以他对沉树人奸诈之名的敬畏,肯定会多想一下是否有诈。
可惜,偏偏他连情报都不充分,沉树人军向来以保密扎实着称,李定国还以为目前还是左子雄在指挥。
以他这几天对左子雄智商的观察,他当然不会觉得左子雄突然开窍耍诈了,于是也就相信这个信箭上的情报绝对是真的。
看来两天之后,就要迎来官军的强力勐攻了!到时候自己可能要提前放弃巴陵围城营地,拖了那么久,也算对得起义父,给义父在南边扩大地盘,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了。
而自己放弃围困巴陵之时,当然要提前派出信使警告义父,让他提防官军的水师会冲进洞庭湖腹地,到时候湖上的水路补给线一定要注意保护。
可惜,李定国的“警告”,注定是要迟到了。
因为根本不存在这所谓的“两天后”,仅仅是当天后半夜,明军大约六千人规模、两个营的水师,就挑选了军中全部快船、装上了子母铳的便携式佛郎机、数千鸟铳手,摸黑杀穿了李定国在洞庭湖口的巡逻封锁线。
十几艘流贼哨船被击毁击杀,他们死前唯一能做的,只是发声警告官军敌袭、强行突破了洞庭湖口这段狭窄的水域,冲进了洞庭湖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