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那位壮士能拎着一百二十多斤大刀,舞上半日的?”
“陛下可是天子!岂是……”
“天子也没有这样的。”微子启想了想然后开口道:“陛下使剑。”
“哦~”樵青一副的窥破天机,恍然大悟模样,“原来是两把六十余斤的重剑!”
“你这……”
“呯呯呯——”微子启的话给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
“进。”
今日的敲门声稍微过急过重了一些,但微子启还是说,于是微尚书阴沉着张脸进来了。打头一句话就是对樵青说了一句:“你出去。”
微尚书在家中多是一副宽容的长者形象,如今沉下一张脸来,多年的官威就出来了,樵青不敢多说什么,便是担心自家公子也只好乖乖行礼出去。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不等微子启开口说话,微尚书便问。
“按时点卯上衙。”
“你上的是什么衙?!”微尚书低吼着,把一本折子摔在微子启面前的书桌上,“上什么衙要动折子!你是要灭我微家满门啊!!!”
微子启很镇定,他只看了一眼,那是未迟上过朱批的折子。
“不至于。”他说。
“什么不至于?!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道吗?!你,你真是,真是荒唐!!”
“练字。”
“什么?”
“我用它练字。”微子启平静地把折子收起来说。
“再者,若真有什么,事已至此,父亲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
“我曾对父亲说过,死生之外无大事。可如今,儿子想了想,有些时候生死算什么?”
“人活一世,总归该有虽九死而不悔之事。您以为呢?”
微尚书满脸戾气地盯着微子启,微子启则淡淡的又极为坚定与他对视。沉默半晌,微尚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微尚书前脚刚刚离开,樵青后脚便警惕地摸着门,三步一回头的溜进门来了。
“没事吧?”樵青带上门,眼巴巴地看向自家公子问道。
“没事,能有什么事?”微子启笑起来,抬手屈指一弹小厮的额头,然后安抚他说:“再怎么样,你家老爷总归是我爹。”
“那就好,没事就好。”樵青不懂别的,只听微子启说没事就没事了,转脸便是一副笑,“那,关于京中的……公子还听吗?”
“听啊。”微子启一笑,遂提笔继续写他的字。
“好嘞~”
不管外面怎么寒冷,烧着地龙的冬日内室里总是温暖如春。微家的小厮特意学了一声茶楼伙计般的欢快长调应声。
于是故事逸闻便继续说下去了。
拒北城
“后撤——后撤!!”
“副将苏闻止听令!我令你护送陛下回城暂避!”
“是!”
“全军撤退——”李将军吼着,控马反身冲到苏闻止之后断后。
敌军如潮水般涌上来,箭支如雨般铺天盖地。但他向着那黑色的浪潮冲过去。
“我自知寡不敌众,但战局如此,我还该是单枪匹马地冲出去。”
在这个战场上,军士可以死,将领可以死,这整个战场上的人包括整个拒北城里的人都可以死,但如果最后还活着一个人的话,那么必须是容桓。只有他还活着,大夏才没有输。
大夏,不能输!
有一瞬间,李将军觉得自己大约是死定了,但他命令自己睁着眼挥刀,所以他看见了那三支惊雷奔日般的狼牙箭呼啸着破空而来,穿过刀剑和铠甲的缝隙,箭端刺入战马和它主人的双目。
危局暂破。
惨叫和嘶鸣尖锐地响起,然后黑色的“铁塔”轰然倒地。那箭支上涂了剧毒。
那是一匹全副武装,浑身铁甲,与北莽铁骑不相上下的战马,它从西北侧冲入战场,便如一把尖刀刺入北莽铁骑阵中。
然后才有人察觉到它主人的存在——未迟藏在战马腹下,翻转腾挪间有银光闪烁在她的指间,血光乍现在她路过的每一双战马的双眼中。
那些战马吃痛,发狂的嘶鸣狂奔,左右冲突,它们的主人已经无法控马了,它们相互碰撞踩踏,骑手则东倒西歪,有的则终于轰然倒下成为一具尸体。原本森严的军阵一时乱成一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