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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鬼·雪葬尘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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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要讲。”夜风渐凉,倾溯深呼吸,只觉胸腔似浸满寒霜。

    姻愿只是看着倾溯,等待她的下文,有一瞬,倾溯从她的眼底里看到一种通透,仿佛她什么都懂,但她什么都不会说。

    “岁珏此人过于谨慎,心有城府,绝非纯粹善类,我虽不了解他,但他不似为情而困之人,你若执意留他在身边,难免生祸端。”

    “他是外人,来到下域定是有所图谋,如今没有动作不代表他日后不会伤你性命,且我问过岁珏,他说他于你毫无男女之情,他既于你无情,却仍留在你身边,不可不防。”

    倾溯冷声说完,却见姻愿毫无反应,许久,姻愿才低声开口道:“我心里有数。”

    倾溯素来无耐心,见姻愿这副态度,心头不免涌上怒气,“这本是你的事情,与我毫无干系,所以你可知我在此浪费口水是为何!”

    姻愿眸色微暗,不似从前温软,只听她语气带着几分讥讽,缓缓开口道:“原来你也明白啊,我的事情,跟你的确毫无干系。”

    “况且,你说岁珏是外人,那你便不是了么?你也不过是一个奔逃至下域的家族弃子。”

    ……

    倾溯走了,如她初来时一般,风风火火地冲进姻愿的世界里,最后毫不留恋地消失。

    “恶鬼无情。”

    这是她留给姻愿的最后一句话。

    这样也好。

    姻愿只盼望倾溯能好好活着,她应是鲜衣怒马奔赴天地,看她未看过的万千景致,赏她未赏过的滚滚红尘。

    倾溯不该因她这卑陋之鬼停驻下域,不该卷入她的罪孽之中,更不该为她的死流血流泪。

    ……

    姻愿回来时,远远我便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轻轻地踏着青石板路上的小水洼,积水在鞋履之下绽出朵朵水花。

    我走出去迎她,见她眉眼弯弯朝我奔来。

    “你很开心?”

    “是呀。”

    “为什么开心。”

    “因为看见了珏哥哥呀。”

    有时候我觉得人与人之间很多事都不必多问,不必多说,譬如那羽雕族女子,姻愿未向我提起,那便是无关紧要,我又何必追究到底。

    我与姻愿只需维持表面的平静便好,知道的越少反倒越轻松,无需背负,便无需愧疚。

    ……

    倾溯平生未见过鬼,初识姻愿时,自然对姻愿和下域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下域可会有雪?”

    那是她问的第一个问题。

    “我未见过雪,好看吗。”

    那是姻愿给的第一个回答。

    “怎么说呢……”虽说羽雕一族生于雪山之巅,雪景倾溯看得多,却绞尽脑汁亦寻不出词汇来描绘那份纯粹之美。

    盯着眼前少女看了许久,倾溯忽然勾唇一笑,她朗声道:“好看,白雪似你这般好看。”

    姻愿记不得当时自己与倾溯说了什么话,太多了,但有一句话她始终记得,从未否定过。

    她说——

    “白雪?我不过是雪地里一点尘埃。”

    在被世人唾弃的永夜之地里,有一红裙少女手持莲灯,竭尽全力逐一抹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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