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烟坐在院中的小亭子里,把今日在山中见到的那个十分漂亮的绿衣姐姐送给自己的小玩意儿拿出来摆弄,有小木簪,草藤编织的小蚱蜢,还有用鲜花编成的花环,最主要的是那个用黑漆小盒子装着的,满满一盒的胭脂,打开托在掌心,一股清淡的花香就从其间飘散了出来。
小姑娘没有不爱娇的,说到底,还是这种东西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不像她那不着调的师父,每次带她上街,净给她买些个稀奇古怪,却没一个能用得上的东西,让穆烟很是无奈。
将手中的胭脂挑出来一点儿,轻轻的涂抹在淡粉色的唇上,就将原本清淡的色泽渲染出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妖艳。穆烟生的皮肤白,有时候甚至让人回觉得有些过分的苍白了,所以稍稍涂上那么一点儿红艳的颜色,就会显得过分的明显,有些异乎寻常的妖艳。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胭脂在唇畔颊边涂抹好,端详了半天小镜子里自己的容颜,有些满意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转身往正屋溜去。
柳傅年此时正歪在屋里小床下的榻上看着一本话本,正看到精彩处,却不其然被人从肩上给轻轻拍了下,然后将他手中的书本扯下,面前就露出了那张涂了两团红粉的古怪面庞。
柳傅年看着面前这个妆容浓艳,已经分辨不出原来模样的姑娘,面无表情的从她手中拿回自己的书,然后低下头继续看着。
穆烟看他如此反应,却是不干了:“师父,你给点儿反应好不好,漂不漂亮啊。”
柳傅年继续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望着她,斟酌半晌:“你是要给人家去当送葬的纸人吗?把自己画成这样干什么。”
穆烟又拿出怀里的那枚小镜子看了半晌,才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不妥吗?方才路过燕姬姐姐的茶寮,那公子身边的两个侍女,就是这么画的啊。有什么不对吗?”
柳傅年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都看见了?”
“唔,嗯嗯,是看到了,那两个人,脸好白啊。”
“呵呵呵,知道为什么吗。”柳傅年笑容诡异的看着她。
“为什么啊。”
“因为,那是纸人。”柳傅年俯下身来在穆烟耳边小小声的说道:“是烧给死人用的丫鬟。”
“吓,不是人啊。”穆烟揉了揉自己被方才说话时吹的有些痒的耳朵,有些惊讶的问道:“那那个公子,不会也不是人吧。”
“这个可就难说喽。”柳傅年说着,翻了个身,继续看着手里的话本。而他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穆烟很是生气。站起身来摇晃着他的肩膀,生气道:“师父你怎么这样啊,知道不对劲你还不去帮忙,燕姬姐姐平素里没少帮我们,你都看出来不对劲儿了,为什么还不去帮帮她啊。”
柳傅年被她摇晃的头晕眼花,无奈的坐起身:“你当时催的那么急,我都没看清楚,怎么帮啊,万一人家没问题呢。而且,燕姬看起来仿佛跟他认识,你让我上去怎么跟人家开口,直接上来就说你是妖怪吗?恐怕到时候你师父我就得让人家乱棍打出去。”
听闻此言,穆烟不好意思的抬手挠了挠头,笑嘻嘻的说道:“呵呵呵,那师父,我们明天去看看。”
“不去。”
穆烟疑惑道:“为什么啊。”
柳傅年冲她翻了个白眼才不耐烦的说道:“若真是有问题,你在场的话,他伤了你怎么办啊。我是没看出来,你那么想给他们当小点心啊。”
听闻此言,穆烟彻底住了嘴,不在打扰柳傅年看书,自己一个人悄悄退了出去。
等到穆烟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柳傅年的脸才从书的后面悄悄露了出来,思索着方才自己在茶寮路过是看到的场景,心下只觉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