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你看,今天的云好漂亮啊,各式各样的,天气也特别好。”
“对啊,今天天气很好。等待会儿吃完饭,带你出去街上逛逛可好。”
“清秋,前面那棵树上的花就是桂花,就是你以往,路过树底闻到的香气,巫师大人说,医治后会有后遗症,你的眼睛可还疼?”
“原来这就是桂花,我的眼睛不疼了,你的耳朵疼吗?”
“清秋,你今天的簪子簪的真好看......”
“是阿丑的妆发梳的好......”
“......”
阿丑不识字,听不见清秋的声音之后,便没法交流,但是她还是喜欢絮絮叨叨的朝清秋说话,就像以往一样,清秋也听着一一作答,但是清秋的话,没有人回了。
清秋装作还不知道被下毒的事,身体休养的差不多后,便带着阿丑逃了出去,平日里阁中靠着清秋赚钱,然后给她极少的分成,少了一个不用付什么报酬的摇钱树,秋词阁当然不乐意,便找了人追捕。
阿丑和清秋雇了马车逃出了城,阁内的人一直在找她们,她们不敢在城镇多作停留,一直跑了很远,方在一偏僻的村庄落户。
花开花落,阿丑和清秋度过了最平淡幸福的一段日子,然后在一天雪夜,村中一个青壮摸上了门,然后有那老汉,有那村中无赖......
村子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清秋这般貌美的女子,观察了小半年发现她身边只有一个丑女相依为命。
初见是人面,原来是兽心。
阿丑拼死地护着清秋,可阿丑谁也打不过。阿丑的腿被打断了,手也折了,脑袋开了花......
一群人奸污了清秋后,便趁着天没亮回家去了,外面的世界还在飞雪,遮住了门口一个个凌乱的脚印。
清秋睁开眼的时候,阿丑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她找了木板拖着阿丑到了车马行,回当初拼了命逃出去的地方,找巫师救阿丑的命。
行路过程,没有一家医馆收人,皆说让清秋准备阿丑的身后事。
“阿丑,你再等等,巫师道法神通,一定可以救你。”
“阿丑,其实我每次接客都好害怕,我觉得自己特别脏,但是阿丑看着我的时候,我便觉得自己真的好像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阿丑一点都不丑,阿丑干干净净,你一定不要死,你一定要挺住......阿丑.....”
清秋泣不成声,但是没有人回她的话,就算阿丑醒着,也是听不见声音的。清秋的泪滴在阿丑的脸上,万分绝望。
“这世道,丑极了是罪,美极了亦是罪......”
等清秋赶到巫师那里的时候,阿丑的身体已经僵硬的像路边的石块。
巫师说,阿丑的容貌,救了无用,清秋便让巫师用自己的皮囊和阿丑掉换,巫师应允了,有求必应,有应有求,凡事都要代价,阿丑的皮囊已经死了,换过去,也不会活。
世上再无喜欢听鸟叫的清秋。
阿丑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她听见了久违的炭火灼烧声,风吹树叉声;却四处,寻不到清秋。
“既然醒了,便去照照镜子,清秋同我做了交易,保你二十年,以后,你便跟着我,二十年一到,你的命数也就尽了。”巫师进来放了把铜镜便出去了。
阿丑望着铜镜中清秋的面容,抬手轻抚,渐渐哽咽。
终是她的私心害了卿卿性命。
自此以后,阿丑思念清秋时便会照镜子,她的前半生只敢偷偷触碰清秋的指尖,现在却能摸着清秋的脸,给清秋擦泪。
日复一日,身负盛名的巫师雇了个怪异的婢女,婢女常常会照着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年复一年,婢女摸着镜子上的脸,早已分不清自己是没了清秋的阿丑,还是没了阿丑变成阿丑的清秋。
......
“所以,你想起来自己是清秋,还是夷光了吗?”拂衣拖着腮,盯着面前的女郎看,好看的女郎多看看,也是极好的。
女郎看着酒杯里映着的自己的身影,有点开心道:“我是清秋的阿丑。”
白降两钱,灯草三钱,胆星六钱,紫苏一钱,寒水一滴,酿酒“虞美人”。
半生已分孤眠过,酒醒时候、断人肠。
拂衣和小二起身,提着灯笼送了女郎一段路,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雪花纷飞,新雪覆盖了她的足迹,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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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平凡的姑娘和隔壁墙头新搬来的另一个平凡姑娘相遇了,然后平凡的相守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