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啦!”
沈先生心下了然,叫两个孩子上前来,问他们在家认不认字。两个孩子说学完了《三字经》,沈先生便指了指亭台外头太阳下面,让两个孩子背给他听听,自己跟陆保富坐了下来。
陆大郎瞧着实在有些心疼。时近正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间段,这亭台外头无遮无挡,孩子就这么晒着该多难受?更何况走了这么久,对两个孩子来说已是不易,没瞧见这小哥俩的腿儿吗?都在发抖了。
陆二郎没看孩子,直接瞪着他爹。老头子跟那个黑乎乎的臭小子安然坐着,似乎很是享受两个孩子的朗朗书声,眯着眼摇头晃脑,还不时低语两句。罢了,总归是自家老子,晚点等这个臭小子走了再找他的岔。
感受到陆二郎不善的目光,沈先生低声道:“这天儿又热,两个孩子只怕也累得慌了,老掌柜不心疼?”
心疼,怎么不心疼?陆保富眯着眼侧头笑道:“这才到哪里?只要沈先生肯收他们俩入门下,再辛苦些又何妨?”
沈先生瞪了他一眼,这老东西,口口声声说不求孩子科举做官,只希望孩子读书长见识。可没哪家下仆的孩子需要摆出这样诚恳的姿态来求学,跟那什么“程门立雪”也不相上下了。
磨了磨后槽牙,可又实在觉得两个孩子资质不错,沈先生回过头,看着两个孩子抬抬手,招呼他们俩站到跟前来,漫不经心地道:“罢了,你们俩,年纪有些大了,学得也一般,今日看你们祖父的面子,就让你俩到我宅子里头,做个温砚磨墨的小书童好了。”
陆保富大喜,忙叫两个孩子:“还不拜见师傅?”
节哥儿蒙哥儿早就腿软,听见这句直接就跪在了青砖上,却听见沈先生拒绝道:“不敢当师傅二字,还是唤先生吧!”
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地看向自己祖父,不明白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陆保富却挥挥手,依然让他们俩磕头。
直到沈先生吃完陆家精心准备的筵席,施施然信步离去,两个孩子还是不明白,沈先生到底是收了他们俩,还是没收呢?
陆家众人自然也是满心疑惑,围着陆保富问个不停。
陆保富瞧着孩子们都累得慌,让儿媳妇把孩子们带下去休息,吹胡子瞪眼地教训儿子:“几个瓜皮!所谓‘法不轻传’,你们以为学问就是这么随便就教啦?荒唐!沈先生让他们俩当书童,不一样是带在身边教导?跟弟子有什么区别?能不能学到东西,就看两个小崽子够不够用心了。”
陆二郎早就心存不满,低声嘟囔道:“我看那个沈先生黑黢黢的,说是像农人吧,还没有务农的壮实,真的教得好孩子?别是吹吧……”
他声音虽低,也没刻意压制,陆保富又不聋,怎么可能听不见,抬手就是一碗茶泼了过去:“你个没见识的混账!”
正好陈氏安顿了节哥儿赶了回来,便被陆保富捉到了;“大郎媳妇,沈先生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你给老二这个傻子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