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正了正神色:“您问。”
付娘子紧紧地盯着付拾一,缓缓道:“你是不是付家人?”
对于这个问题,付拾一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轻轻点点头:“是。”
付娘子却没有半点惊讶。
反倒是神情自若点点头:“我觉得也是。你这铺子,刚好开在了离付家老宅不远的地方。而且,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想着查一查当初的案子。偏偏你却要查。”
“若说你真只是路见不平,就不像了。”
付娘子说完这些,又重新审视付拾一:“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回来,查这个案子,就不怕?”
付拾一总觉得自己主动脱了马甲之后,付娘子对自己更亲近了几分,也没那么防备了,说话也更随意了……
付拾一轻声道:“怕。但是当年的真相,却必须查。”
那么多条人命啊。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付娘子看着付拾一,轻声问了句:“这么多年,你怎么活下来的?当时不是说,付家的人都死了?”
付拾一言简意赅说了说:“当时我逃出来了。翻了一座山,然后被人捡到了。那人是仵作,就收养了我。如今我在长安县衙门当仵作,倒是正好合适。”
付娘子看着付拾一,张了张口,好半晌都没说话。
她当然清楚,付拾一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实际上,这些事情绝不是这么轻描淡写。
如今已经过去将近十年。
当年付拾一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是如何逃出生天,又是如何翻山越岭的——
付拾一看着付娘子那样子,就知道付娘子在想什么。当即一笑:“也没那么辛苦。比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的苦楚。”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付娘子低下头去,满面感慨。
良久,付拾一宽慰付娘子一句:“别想那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迟早会真相大白。也算是有个告慰。等事情一切尘埃落定,一切也都彻底过去了。”
到时候,新的生活,就可以开启。
付拾一恍惚了一下,想起了那一场大火。
但是很快又从里头抽身出来,看向付娘子:“付娘子这么说,必是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就是一场阴谋吧。”
付娘子点点头,声音却低下去:“我阿耶当年,是和付县令有来往的。付县令入狱之前,曾经交给了我阿耶一封信。”
“后来我阿耶猜测,可能是这封信惹了大祸。”
付娘子精神一振:“那信呢?”
付娘子摇头:“我不知。我阿耶没说过。从来没说过。”
“那你阿耶呢?”付拾一有点心急。
付娘子最后还是摇头:“我阿耶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付拾一明知对方在说假话,却还是只能叹一口气。这种事情,也没法勉强。
不过付娘子肯重新调查当年的事情,却还是让付拾一满足。
她问付娘子:“那开棺验尸——”
付娘子点点头:“开罢。正好,我也给我阿娘捡骨。”
付拾一点点头:“那官府那头,还得劳烦付娘子走一趟。自然,对外还是说我发现了不对之处,所以重新调查。”
到时候,若有什么压力,自然也就冲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