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兄就是嘴欠,欠教训了。
出了宝斋楼,绿盈实在是憋不住了,放声大笑,闹得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都看了几眼。
怕都在心里想着这是哪个得了疯病跑出来吓人。
郦妩也不在意,等着那丫头弯腰笑够了,才静静说:“幸好天黑,又没人仔细看咱们,不然你这脸上花得……啧啧啧……”
“啊?”
绿盈一愣,手往脸上一擦,黝黑黝黑的。
小嘴儿一瘪,眼里还包了两包泪。
“啧,千万别掉眼泪,你成花猫就是你笑得留了眼泪,本来就是摸得锅底灰,你还指望着不溶于水啊!”
郦妩眉眼一弯,笑容晏晏。
虽是一张黑面,五官模糊,一双清亮潋滟的杏眸却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绿盈的生生忍住了,憋得眼泡鼓鼓。
哼哼唧唧的好久。
她望向前头那个步履匆匆的傻丫头,无奈的摇摇头,其中颇有纵容和宠溺意味儿。
绿盈也是沈家人,是她母妃尚在闺阁之时身边一等大丫头连翘的女儿,是沈家的家生子,刚出生就被送进宫里,当她的贴身女侍。
这丫头比她小了两岁,又傻又怕死还爱美爱金银。
但却一心只为她。
寒冬腊月用冷水洗衣服,她生了冻疮,那丫头着急,偷着去厨房搭凳子烧水,弄得烫到了小腿,皮开肉绽的,那时候她们不能出去,耽搁了医治,就算后来用了最好的雪肤膏,也还是留了疤。
这样的傻丫头她从不当她是奴婢,只当她是相依为命的姐妹。
*
远离了喧嚣的夜市,离着宫门越来越近。
夜晚的微风拂面,连护城河的那些垂杨柳的枝条都晃了晃,柳絮纷飞的,毛绒绒的,被玩心一起的绿盈一下一下的抓在手里。
还傻傻的朝她笑道:“主儿,这柳絮团子毛毛的,好痒啊。”
郦妩没出声,眼神直愣愣的落在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暮色暗沉,街上又没什么烛火,根本看不清路上躺着的那是什么人。
“主儿?”
“我去看看那人。”
郦妩总觉得那个高大的身影她很熟悉,即使是怕麻烦还是跟着直觉去惹了这个麻烦。
那躺着的男人腹部裂开一道长口子,鲜血淋漓,还在不停汩汩流动。
她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去探这个男人的鼻息。
男人忽然睁开了眼,锋利的眼神她不会看错,这是三表兄撞到的那个人。
怎么那会儿好好的现在就伤重如此。
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怜悯。
温声说:“壮士,您还能起来吗?我送您去百草堂看看伤。”
男人沉默不语,对她露出个讽刺的笑,好像在说她很蠢,若是能走怎么还要躺在街上,等着被马车压死。
郦妩抹着锅底灰的脸上也晕红了,她也快被自己蠢死了。
尴尬的干笑了声:“壮士你别急,我马上叫人来接你去。”
她平时也不是个救死扶伤的性子,她平时做事那是唯利是图的,尽显沈家商人本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认出人的那一瞬间,她想救下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