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娘子一人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独居,就不觉害怕吗?”
这里的夜晚很美,没有多彩的霓虹,明月和碎星的皎洁却让人目眩。在没有客人来访的期间,祝一笑看着星空,感觉到的总是一种美丽的孤独。
直到这群镖师们来,带着血腥气,带着人气,带着红尘气。
“害怕……或许吧。”祝一笑低下头,脖子有些发酸,她揉搓着桶中沾染血迹的衣物,这是她自己揽来的活儿,之前那唐突的请求果然被拒绝了,她于是换了个方式藉此与这些镖师聊聊天,谁都可以,只要能给她讲些外界的消息。
这一个月让她实在有些孤独了。
院子里月色拉出两道人影,旁边的人正是之前用刀指着她的大汉,如今他已告知了姓名,但对方并未询问她的名姓,只是按着之前她口中的谎话,喊她楚娘子。
祝一笑已知道这人名叫谭顺,是承武镖局干了十年的镖师,同时也在聊天中发觉此人若是不带敌意时,性格甚至称得上爽朗温和。
“谭镖师继续给我讲讲吧,”祝一笑把手中衣物拧干,递给一旁的谭顺。
谭顺笑呵呵地接过,将衣服搭在院内晾绳上,跑江湖的大都是脑袋别在腰上过日子,承武镖局规则森严,他们在外时基本没跟陌生女人有过交集,更何况这么富有生活气息地帮忙晾衣服。
“我刚讲到哪里了?”他把潮湿的掌心在身上蹭了蹭。
“白水镇的村民劫镖。”
“哦哦,白水镇,那一次可真是凶险,没想到一群功夫平平的山民合作起来也能那么难缠……”
为了掩饰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祝一笑并没有目的性明确的让谭顺给自己科普什么世界背景,而是顺着这人的谈性去问一些他们往日行镖时遇到的一些事情和一些江湖轶事,除了个别生意,大部分已经完成的镖行生意是没必要保密的。
有的男人在女人面前口才会变差,有的却正好相反,谭顺碰巧正是后者。在他的口中,一个个地名,一个个故事,为祝一笑眼前编织出一个兵戈杀伐的江湖世界。
“谭镖师,剑气是什么样子?”
“剑气是看不着的,打个比方,对方挥了一剑,三丈外一块巨石被一分为二,这便是剑气造成的了……”
“谭镖师见过?”
“哈哈哈,我没见过,但传言那剑魔盖无恨已达此境。”
“剑魔盖无恨?”
“传言他是关外人士,半疯半癫,武艺高绝,杀过正道侠士,也斩过邪派魔头,是个让人又头痛又不敢招惹的绝世高手。”
“唔,这种乱杀人的人官府不会管吗?”
谭顺惊诧地看着祝一笑,旋即意识到她只是个普通百姓,不了解这些是应当的。
“江湖事,江湖了,江湖和朝廷,是有界限的。”
祝一笑用自己的方式消化理解着谭顺的讲解,打个比方,盖无恨杀了一个人,他杀的人是江湖人士,那么官府就不会管,若是杀的是普通百姓,官府就会发悬赏,但一般朝廷内部不会派人捉,而是靠着赚赏银的人去捉。但若是造的杀孽多了,不论杀的是百姓还是江湖人,只要对社会造成了动荡,那么朝廷也有属于自己的武装组织来处理,这个组织,叫做‘不须归’。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在寻常人的世界里,这只是一首古人留下的诗句,但在江湖人耳中,这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索命阎王。
被‘不须归’盯上的人,就如同这组织的名字一样,再也无须回归人世了。
谭顺讲了许多,有青箬笠绿蓑衣的杀手,有风姿俊秀的巴蜀玉屏剑派,有入派便抛弃尘世姓名的奇门邪派玄玄刀,有一杆红缨长枪独霸沧州的红缨会……
晾衣绳上的薄衣已经不滴水了,谭顺打了个哈欠,看到旁边的女子已经杵着下巴有些睡意朦胧,他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回到大堂。
“听你跟人讲故事讲的挺开心的。”有人语气发酸,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人士来说,隔着一层布帘的院子里的声响清晰的如在耳边。
“人家楚娘子心善帮忙洗衣服,我给人讲讲故事怎么了。”谭顺早就忘了自己之前吓唬祝一笑的模样了,笑骂那人一声,看向桌上,笑意稍浅,“胜文怎么样了?”
“命是保住了。”武魁星掀开门帘走进,“但伤及脏腑,以后这一行,怕是干不了了。”
他的目光有些沉痛,因为武胜文是他的亲弟弟,从二人的名字也能看出,武胜文其实是比武魁星更受家里人重视的,武胜文性格虽然不及武魁星沉稳,武艺也不及他,但自小聪明伶俐,讨人喜爱,更是有一种会交际的机灵劲儿,武魁星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弟弟,他本打算让弟弟以后做承武镖局的‘脑’,而他则来做一把震慑宵小的‘刀’,心甘情愿地帮助弟弟成长为承武镖局的总镖头,但如今看来……
“我……没事。”桌上已恢复清醒的武胜文捂着伤口轻扯着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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