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叔父,还有战马可食,山上尚有野物,我们能支撑到援军过来。”张绣道。
“不可能的,援军一旦赶来,冠军侯便会不计代价攻山。”
张济摇头,看向半山腰上,叹道:“他迟迟不登山,是要我自己送死啊!”
他放下了药碗,道:“侄儿,你将我头割了,带着兄弟们去投降吧,换一条生路。”
“叔父!”张绣眼眶一红,道:“绣自小丧父,你待我如父如兄,此事断不可能!”
“我等愿意为主公死战!”
身旁诸军皆道。
“死我一人,你们两千人可活。”张济摇头依旧:“倘若不割下我这颗头颅,我等皆要死啊!”
“用主公的命换来的活路,不如死去。”众人再次道。
张济抿了一口药,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山上无粮,纵然你们不杀我,再过一些时日,也会饿死。”
“那便饿死!”众人又道。
“叔父!”张绣半半跪在他跟前,道:“叔父,既然山上守不住,那我们便再杀出去。”
“我敌住冠军侯,你领着兄弟们突围,能走一个算一个。”
听张绣此言,众人纷纷跪下:“愿死战之,助主公突围!”
张济忽然没了声音,闭上了眼,举起了碗,一口将药喝完。
啪啦!
“药虽苦,此刻喝下去,却是甜的。”
眼再睁开,眸子都是红的,滚着泪珠。
“侄儿,那就依你之言,你抵住冠军侯,我突围逃生。”
张济笑看着张绣,眼中的水光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张绣毫无怨言,颔首!
还有两千人,叔侄两人,各领一千人,准备明日凌晨时分突围下山。
军中粮食已没了,从中午一直饿到晚上,却没有半句怨言。
张济写好了一封信,又派人去查看冠军侯守的是哪一面。
“冠军侯在东,轲比能在西。”来人道。
“我知道了。”
张济点头。
夜至深,山至高,风至寒。
从武威走出的这两千人,在这里,走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召集众人!”
张济下令。
“喏!”
须臾,所有人赶到,包括张绣在内。
张济带伤起身,一手提刀,走向自己的战马,轻抚其头。
“你背我逃命,一路跟随,苦了你了。”
言罢,用手盖住战马眼睛,一刀刺入马脖之中!
“叔父!”
“好了。”
张济摇头,将马杀了,割下肉来,又取马血,用手托着,环顾众人。
“诸君!”
“我张济起于武威,随于董卓,又居南阳,未有称雄之风,亦无青史之功。”
“诸军随我,一无财、二无名,至于今日,命亦不保!”
“张济甚惭!”
“今以马血代酒,向诸君谢罪!”
“但若诸君不嫌,身死之后,我等同携手,归乡去!”
“主公!”众人皆为之恸。
张济一抬手,将马血喝了,糊的满脸红,大笑拔剑。
“饮血为酒,再用这生肉饱食最后一顿,随我下山,杀敌去也!”
“杀!”
凌晨,寒风陡峭。
被困山上的孤军,发出了最后的求生一战。
也是,赴死一战!
周野掀开帐篷走了出来,提起楚王戟。
“要用这种方式收尾吗?”
他忽然笑了。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