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仑山川河流无数,十二道雪峰连绵不断,婉转千里,如云隐玉龙。这里的风雪似乎比别处更大些,绵密地没有一丝缝隙,扑头盖脸地朝她扑来,耳边呼啸而过的阵阵颤音,似乎想把她撕碎。
据说元始的道场在西昆仑的最高处,那里有元始亲自封下的结界隔绝误闯道场的凡人。
云孤努力的抬起头,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白,她心想元始大可不必。
这里峰高无人扰,风霜如飘絮,群峰藏着浓雾之中长年不显真颜,哪里是凡人能涉足的地方。
脚下的雪坡出现块状的坍塌,云孤暗叫一声不好,雪崩!她正要御风飞走,一条雪白的巨大虬龙迅疾从雪地里盘旋而出,将云孤死死地踩在脚下。
她动弹不得,挣扎着想抽出碧落剑。
一大片阴影盖住地面的白雪,虬龙血红的双眼低垂下来,死死地盯着她,“又是你!你来西昆仑做什么?”
云孤吃力地喘着气,“我是来见元始的。”
“说谎!元始这样的远古上神哪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
“我真的有急事。”
“急事?有什么事?”
云孤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虬龙见她沉默不语便更加用力的死死压着她。
云孤挣扎着喊道:“我要去见师父。”
“师父?”虬龙好奇地追问:“你师父是谁?”
“他是元始座下第五位弟子清尘。”
“是他!”虬龙听过不周山大战清尘舍身取义的事,心里还挺敬佩他。虬龙慢慢松开爪子,“元始不在西昆仑的道场,他避世以久,已经许久没来过西昆仑了。那里有元始亲自设下的结界,你破解不了。”
云孤试图着问:“那你知道怎么去往三十六重天外吗?”
虬龙两眼一瞥,像看白痴一样的瞅了她一眼,“三十六重天外从没有人去过。听闻那里是一片虚空,无气无泽,那片虚无混沌之地会吸干所有仙佛修为直到暴毙而亡。以你的能力别说到不了三十六重天,就算到了也只是去送死。”
“我一定要去,我要带师父回来。”
“你是白痴吗。”
虬龙思量片刻,话锋一转,“元始你肯定是见不到了,不如去苍梧深渊找找广云子,他是元始的第一大弟子,也是最悲天悯人的神仙,他隐身在世间品尝人间百苦,但行踪不明。如果你能找到他,兴许他能告诉你怎么才能见到元始。”
“苍梧深渊在哪?”
“在苍梧山。”
“苍梧山在哪?”
“南锡。”
虬龙说完便消失在雪地里。
云孤慢慢往山下走去,她路过西陇那座小院,停驻许久,也不知路修远他们在柔兰过的怎么样,好像许久都没有见过他们。
哪知路修远一行人正巧从柔兰来大魏,他们准备在西陇的小院停歇几日。
江五最先发现了云孤,他扯着嗓子高兴地挥手大喊:“云孤。”
不远处一辆宽阔的马车正徐徐驶来,路修远他们几人坐在马车上。
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的镶边,腰系一条牙白玉带,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捧着一个暖炉,远远地望着她露出一脸和煦明媚的笑。
西陇的山总是在一片浓翠中透出一股无情的孤寂。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
话一出口,两人又相识一笑。
“我正巧路过这里,正准备去南锡。”
路修远惊异地问到“你去南锡做什么?”
“有急事,要去寻一位高人。你呢?不是在柔兰吗?”
路修远柔声说道:“我来觐见大魏的陛下。”
“主子!”多格儿连忙出声阻止。他们来大魏是秘行,大汗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到处宣扬。
“不妨事,云孤不是外人。”路修远摆摆手满不在乎,对云孤又接着说道:“南锡与大月氏结盟,准备发兵大魏,大魏的陛下对外祖父说可以扶持我重登帝位,但是要柔兰各部同意与大魏一起抵抗南锡与大月氏的联盟,我这次便是代表柔兰商议这件事的。”
“大月氏居然和南锡结盟了!”
路修远见云孤话语神情像是知道什么内情一般,便惊疑地问道:“你难道知道什么内情?”
“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敢肯定大月氏这次的目的就是大魏,你千万要小心,大月氏就是一群疯子!”
路修远知道他那位皇叔父,野心勃勃,对大魏这块天下中心之地一直垂涎欲滴,这种送上门的机会他是不会拒绝的。
“南锡也不是太平之地,你不如与我同行,等我入主南锡时,便亲自派人去寻你要找的高人。”
“对!云孤,你就和我们一起。”江五附和道。
“不了,我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这次能不能在南锡顺利找到那位高人其实我也没底,如果找不到,我可能要走遍五湖四洲,你有要事在身,我不好耽误你的事。”
“是什么样的事,这么紧急?不如说给我听听,也许我可以帮你。”
“我要去苍梧山的苍梧深渊。”
“苍梧深渊?!南锡确实流传着苍梧山中有一处苍梧深渊。传说那里有位得道高人隐居在此修行。但是从未有人到过什么苍梧深渊,一直都当是个传说。你为什么要寻那位传闻中的高人?”
“我师父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人说这位高人知道这个地方在哪,所以我要找到他,请他为我引路。”
“你师父怎么了?”
“他负了重伤,被带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养伤,那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在哪,有人说这位高人也许能告诉我答案。”
“若是找不到呢?”
云孤目光坚定地说:“那便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
路修远知道云孤看似柔软实则性子坚硬,她一旦决定去做的事便不会更改,“现下朝局动荡不安,你一定要多多保重。”
“我会的。你也是。”
说完,云孤便向路修远一行人辞行,她一路向南离去。
路修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直到消失成一个点。
多格儿说:“主子这件事事关重大,您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告诉别人。”
路修远只淡漠地回了一句,“她不是别人。”
多格儿脸色一沉,收拾行装的手顿了顿,半晌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