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曜也是个明白之人,此些年中,那王国宝虽是谢安之婿,然而却一直不被其委以重任,整日也是闷闷不乐,这些左右侍臣皆有暗报,近日来,司马曜又听说这个王国宝想要投靠自己的弟弟——司马道子,于是便将那王国宝传进宫来。司马曜虽然知道王国宝对那谢安心怀不满,可是那王国宝毕竟是谢安的女婿,司马曜心中还是不放心,故而才有上文之对话。
那王国宝何许人也?已故中书令王坦之的第三个儿子,宰相谢安的东床快婿,自幼便是聪明狡黠,加上一副好看的皮囊,更是左右逢源,做起事来也是投机取巧,唯利是图。只可惜王坦之四十六岁便去世了,王家在朝中的大权也是一落千丈,谢安也看不上这品行不端的姑爷,一直不给他重要的官职,王国宝对这岳丈也是一直怀恨在心,本来打算下个月就去司马道子那里谋个差事,也比在这建康城中混吃等死强,谁知司马曜突然召见他,这让他大吃一惊。
当王国宝看见司马曜这首诗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原来这当今天子也和这谢安水火不容啊,本来还以为这司马曜年方十九,难有作为,如今一看,却大大超出了王国宝心中所想的,故而拼命地将谢安诋毁一方,无论这司马曜怎么说,王国宝也是一口咬定:谢安乃是不忠、不孝之人,自己和他只有仇恨,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这一君一臣,彼此都心知肚明,却相互演戏,好不热闹!
王国宝听闻司马曜说道:“原来如此!只怪朕年幼无知!竟然被其蒙骗如此!卿,快快起来吧,卿之忠心真是日月可表,天地可鉴啊!”
“陛下!臣愿为陛下,为大晋,穷毕生之力,虽万死而不辞!”王国宝这才颤抖着起身,眼泪还在脸上挂着。
“自从太后还政于朕,朕本以为能有一番作为,然而却处处受制于人,赏罚褫封,不由朕主,朕亦是寝食难安,怕这祖宗基业,皆毁于朕之手中啊!”司马曜方才还是恍然大悟之样,现在已经是泪花点点。
王国宝刚要起身,此刻却又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司马曜的双脚,大声哭道:“陛下,臣无能!臣无用啊!直到现在,臣才方知陛下之苦,可惜臣既无家父之才,也无家父之功,终日碌碌无为,苟且偷生,难以为陛下分忧啊!”
“卿,快快起来,莫要如此。”
这时,王国宝才真正的站了起来,不时以衫袖抹眼,悲痛异常。
“自从王中书走后,朝中大权尽皆落于谢安之手,朝中百官虽有心向朕,然却惧谢安之淫威,惶惶恐恐,不敢谏言,朕也是有心无力,只得整日居于御书房内,以墨为伴,以书为友。”司马曜叹了一口气。
“陛下,臣已然看出那谢安与死去的恒温实为一人,甚至更胜一筹。”王国宝忙说道。
“恐怕那谢安不是恒温啊。”司马曜眼中噙着泪水。
“恕臣愚钝,那谢安还会是谁?”王国宝问道。
“恐怕是汉朝之王莽,三国之曹操啊!”司马曜忍不住,放声大哭。
“陛下莫要悲伤,臣见陛下如此,亦是肝肠寸断。”王国宝脸上的泪水方擦干,此时又哭道。
“敢问卿有乃父之志否?”司马曜突然问道。
“陛下!臣无时无刻不想着家父当年抵御恒温之志,无时无刻不想着报效陛下啊!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可不惧刀兵,不惧斧镬,万死不辞!”王国宝朗声道。
“卿不愧为忠良之后,朕有卿之辅助,心中甚安矣!”司马曜用手轻抚着王国宝躬着的后背。
王国宝听完,心中大喜,然而面却又作悲痛之状,哭道:“臣能辅助陛下,臣之幸也,若陛下心中能稍解烦闷,更是臣之喜也!惟愿陛下善保龙体,臣亦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朕亦想委卿以重任,可如今这朝中大权尽在谢氏之手,奈何!奈何!”司马曜顿足说道。
“以微臣愚见,陛下当徐徐削谢安之权,不可操之过急。”王国宝似乎很早就将这个问题想好了,很快便回答道。
“可是,朕当如何缓缓削其之权呢?那谢安亦不是个糊涂之人,只怕难啊。”司马曜叹声说道。
王国宝被这一问,一时间没了主意,却也不慌,反而缓缓答道:“陛下,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行事,一时间没有主意,亦是正常,容臣回府细细思量,再来与陛下密议。”
“唉,如今朝堂之上已是乌烟瘴气,各地也是匪患不断,朕心中甚是惶恐,卿且看这道奏疏。”司马曜叹了一声,将司马道子的奏疏递给了王国宝。
王国宝立马躬身向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奏疏,慢慢看了起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