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等待来人的现身,一向清冷的她眼里却有了小小的期待。
月鸣山踏了过来,他身穿檀色宽袍,头束金冠,是个十足的商人,下巴有些小胡茬,眉眼与月岚相似,浑身透露出沉稳的气质。他轻撩着衣摆过了门槛,看到立在门口的月岚,急忙加大步伐提了速度。
月岚一笑,正要过来,却见月鸣山离她咫尺之时对她做了个止步的示意,并屈膝下跪,“月氏鸣山,见过圣女。”
“快起来。”月岚抛下了圣女的架子,直接去扶他。
“我虽是你兄长,但礼数还是要的,不然父亲又得训我没规矩。”月鸣山对她偏头并瘪了瘪嘴,看来被父亲训斥是家常便饭。
月岚往上有一兄长月鸣山,往下有三个弟弟,唯她一女。而只有她和月鸣山是一母所生,生母还是尊贵的正妻。
身为月氏家主的嫡长女,现又是影宗的圣女,是以她的言语在月氏中颇有分量,连带着频频遭父亲训斥,却与她交好的大哥,在族中也颇具威风。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月岚携他同座,并亲自倒了杯茶水给他。
“想我妹妹,往家中编个理由便过来了。”月鸣山满脸宠溺,面前这人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也是与自己血脉最紧连的妹妹,他自然要多为照顾和宠爱。
“就你会说。”月岚没好气道,但笑容也是真开心。
月鸣山扫视了一番她的大殿,两眼疑惑,道:“你这大殿...”
本皆用深色装饰,显得清冷昏暗的正殿都换成了暖意十足的白玉,宝石,银器等装饰,还有峦石布成的小山景,引了后山的清泉细流进来,显得别具一格。
“重新修葺了一番。以前的空间太暗,心底不舒服,不舒服便想杀人。”月岚说得轻飘飘,面色却冷了下来。
月鸣山一愣,忽而警觉道:“辛白没有为难你吧?”
“你觉得呢?”月岚反问,但样子却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月鸣山见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便一个瘪嘴,“当我没问。”
送走黑袍男子的月追从偏殿过来,见到月鸣山便抱拳行礼,“见过大公子。”
“嗯...”月鸣山一面满意点头一面打量着她,道:“月追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月追被这样一夸,急忙低头,面色的红晕却蔓延到了耳根。
月岚瞥了月追一眼,佯装生气:“哥哥视我于无物,跑这夸耀我侍女来了?”
“哪有,论美貌,全天下谁人及我月家千金,我是怕这些夸耀之词你都听腻了。”月鸣山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哼,夸耀之词哪有人听得腻。”
月鸣山浅浅一笑,喝了口茶便听来了月岚的问话:“父亲可好?”
“好,好极了。只是,不能常来看你。”月鸣山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在安慰她。
作为圣女,身居高位,虽仅一人之下,但献身于影宗,避免被人诟病,便不能再和自己的本家有过多牵扯。
“嗯。”月岚微微点头以示理解,虽她从小目空一切,凡她想做之事无人可阻,但自己的父亲为了守住家业,太过小心,自己也不得不从。
“听说辛白,想抓昌焱?”月鸣山见她有些沉闷,便转移了话题。
“哼哼...”月岚轻笑两声,道:“哥哥的耳报神真灵。”
月鸣山摸了摸下颚,悠悠道:“他此举,可不明智。”
“哦?”月岚问:“哥哥有何见解?”
“影宗是影族所有族人的,他辛白不过是替咱们执政罢了,他就算有统一神洲的野心,也该找个软柿子捏吧?这圣城可是有兵马军队的。”月鸣山分析道。
“那依你之见,哪个宗派适合当这个软柿子呢?”
月鸣山不假思索随口说来:“幻宗毒宗都行。”
“幻宗与影宗同处不回界,共享天地雨露。若动他们,教别人知道,还以为我们窝里横呢。”
“而毒宗呢...”她点了点头,笑容意味深长,“毒宗枯谷遍地毒物,灭门不难,但前提是能踏的进去。柿子虽软,却不好消化。”
“剑宗位于陵城玄秀岭,地处东溟神洲最北方,而影宗处神洲最南方,隔山跨河费心费力。魔宗处六宗之外不考虑,那便还剩仙宗和圣宗了,若是哥哥,该如何选?”
他将心神从月岚身上抽回,知她用意。仙宗为仙,上头有仙祖,仙祖之上有九天诸神。而圣城诸多凡人,虽有修为颇高的灵士散仙跻身圣宗,拜在昌凰麾下,但与仙宗相比,圣宗自然更好拿捏。
月鸣山想着便悄悄试探着她:“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吧?”
“何以见得?”
月鸣山撇了撇嘴,不屑道:“辛白没这智商。”
“哥哥这样说,那我不承认还不行了。”月岚捂嘴笑出了声。
“从小便数你鬼点子多,府里谁人没被你整过。”月鸣山虽数落着她,但眼里皆是宠爱。
“行了,我不能多待。为你好,也为我好。”他说着便下了榻。
月岚瞥了一眼四方鼎,连一炷香都未烧完,“这就要走?”
“是啊,我来看你一眼还得避着辛白的耳目,待久了传出去不好听。”
“羡渊崖是我的地盘,他无权管。”月岚眼色显出冷光,她觉得光脑子里闪过辛白二字便恶心得不行。
“你执意留在自己的居所,没有按照惯例住进影月城,辛白已是让步了,我若也没个规矩,岂不是得寸进尺了。”月鸣山背着手,实际是在暗示她与辛白的争锋也要有个度。
他没有明说,一是规避隔墙有耳,二是知道自己的妹妹一点即通。
“行吧。”月岚瘪着嘴妥协道。
她起身,以月氏女儿的身份向他行了个送别礼,即便她是圣女,百日有九十九日居高位,也要有一日做回月氏家主月隐浮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