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攸寻侧卧枝干,满头乌发以一条红色发带半束,垂落肩后,丝缕墨发轻扫着他细嫩的脸庞。
此刻的他歪着头,淡淡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一棵古木,眼神处于游离状态。
慕攸寻回想着他刚才奔至此处的场景:擦空之声传于耳畔,脚步猛地顿足,抬眼那瞬,心脏猛地收紧。一道赤蓝光辉倏地穿透前方古木,那瞬无声的绚烂,涤荡了他心湖的沉寂。
震魂的兴奋感破闸般的油然而生,熟悉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怀念。
如同五年前,他似着了魔般闯入禁地执起那柄残剑杀害同门时的狂悦感。那种来自灵魂般的感触,兴奋得让他战栗,迷了神智。
敛去思绪,稳住心神。
慕攸寻轻移视线,目光扫向古木左侧,淡然地望着距他甚远的近龄人。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不自觉的抚了抚他身侧的玄剑。
望着那脸色苍白的小姑娘,他的眸色渐深,略显探究。
只见那姑娘笔直靠树,裳衣既绉又脏还破,头发蓬乱,冷凝着脸,娇嫩的面庞正散发出凌人的气息,柳眉越发紧锁。
蓦地,一抹浅红渐现于她的左腰,视线再次移向她的面庞,神情依旧未变。
冗长的安静后,那道鲜红已经染到了她的右腰,她仍是没有任何动作。
“她莫不是迟钝得厉害?”慕攸寻心中暗想。
半晌,一丝惊诧打散了她面上的肃然,但她的眸眼却嵌了寒冰,冷硬森然。
见到这一幕幕,慕攸寻难得打趣道:“这姑娘的心很硬嘛!”
“诶,她的器源莫不是与我一反常态的缘故有关?”他回想着这小姑娘步入林间后的所作所为,猜测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慕攸寻的嘴角牵起一抹灿笑,眸眼闪过一丝兴味,眨眼却荡然无存。
虽是秉着以往面无表情的神色,但他还是兴致勃勃地继续观望着前方的场景。
那姑娘手上有了动作,她的右手迅速覆上了她的左腰,指缝间有银蓝光芒闪现。
接着,她的左手五指瞬间张开,指尖微动,数根银丝显现,却与那根赤蓝银丝有很大差别。
见到此幕,慕攸寻的心中裂出了几分激动,嘴角再次抹上了笑意,打算悠哉观战。
忽地,那姑娘的唇角勾出了一抹渗人冷笑,着实违和了她初现柔美的面庞。
细看,她的眸中竟隐约有赤红浮现,美艳森寒,却转眼即逝。
似有不好的预感,慕攸寻迅速撤回视线,在昏暗的视线中,环顾四野。
树荫幽暗处,悄然攀爬的银丝隐现红辉寒芒,细丝染着杀伐的气息,正悄无声息地漫入丛林。
此番景象让慕攸寻心底一凛,笑意逐渐收敛。
慕攸寻沉眸思索,心中猜疑道:“这颗心果真冷硬!若没看错,她眼中的赤红是器源入了魔,武器成了魔器?”
抬眼见那姑娘的指尖似有进攻之势,慕攸寻抿唇一笑,叹道:“双方虽都有一战之力,但结果却不得而知。”
“若真是魔器的话,那两人,哎。”
若这真是魔器的话,她手中的武器可就值得考究了!
末了,慕攸寻忽地起身,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疾风而过,迎上韩莫正在凝势的剑意。
小姑娘,我们定会再见。
错别南亦靠着的那棵古桐后,慕攸寻的笑声破碎了周围凝重的氛围,也扰乱了南亦的心神。
南亦正欲偷袭之际,一道墨影忽地晃过眼前,随即耳边有疾风呼啸而过。
一个人,一个她尚未察觉到的人。
久违的无措划过心底,南亦在心里不免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腹痛感蔓延到了全身,她的身后又传来了惊天动地般的声响,这让南亦的理智逐渐回归,平时训练的警惕也渐渐升起。
凝视四周,无任何异样。
南亦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阵阵乏力感便冲进了她的识海。
瘫靠古桐,南亦抬头仰望密叶间的刺目白光,她的左手不觉紧握:“葵戈曾说,穿过这山便可远离煞华教。”
“呵,远离吗?”
这可是自己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事情,尤其是知道了君尤离的身份时,这种想法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离教的君尤离,现在是死还是活?”
生与死都该由她自己决定和选择,不是吗?
那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
头脑已受不住过多的思索,南亦明白这个是非之地已经不再适合她成长,至少不能一直蜷缩在他人的羽翼下。
左手指尖微动,银丝便无声的被她收回。
小巧身影,一步一脚印,带着强烈的决心和坚毅的意志,朝着丛林深处走去,融入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