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笑了,这鱼本是为公子而准备的。”南亦扫了眼那已无法入眼的鱼,平淡道,“可公子醒得迟。”
慕攸寻闻言,神情显得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南亦说的这话意有所指。
半响,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此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一轮皎月已悬在半空,周遭如潮似浪般的虫鸣在这寂夜中演奏着华美的乐曲,驱散了一丝孤寂,却添上了几分悲凉。
慕攸寻转头看着南亦忽明忽暗的侧颜,忽地肃穆道:“今日多谢姑娘搭救,既然姑娘不需要在下以身相许,姑娘日后若有难事,在下定义不容辞。”
这话刚一说完,慕攸寻便见南亦的眼睛中闪现出了一丝精光,还未等南亦说话,他便沉声补充了一句:“若姑娘想要在下的性命,在下给,但不是现在。”
其实,当南亦抚上他的脉搏时,他就已经有了知觉。一股暖融融的貌似内力的东西自她的指尖流入了他的经脉,其所过之处,他那多年积聚的伤势竟有了些好转。
本想再看看这女子想要做些什么,却不料她最后竟是要取他的性命。现在,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一些事情还待他亲自去处理。
听闻慕攸寻这斩钉截铁般的话语,南亦心中不免一想:“他这般好说话?”
南亦的观念中,一直是奉生命为重中之重的东西。若要拿其他东西来捆绑她的生命,那她只能说声对不起,然后笑着送对方下地狱。
更不用说随意为了什么便交出自己的性命,即便是槐汐,南亦也不会轻易地去以命换命。
自私也罢,无情也好,这一直是南亦的生存之道。
南亦把手中的树杈扔进火堆中,起身活动了下身子后,便朝河边走去。
慕攸寻见这女人往河边走,不禁好奇:“你要做什么?”
“某人不饿,我可是饥肠辘辘。”南亦没回头,淡然回道。
慕攸寻本以为这女子是去沐浴,毕竟她的衣裳虽完好却也灰尘仆仆的,哎,是他多想了。
实在受不了身前的这股糊味,慕攸寻起身便将不堪入目的焦鱼给处理了,途中他大致地检查了下四周,顺了些柴火,正如他所想那般,这地方足够隐蔽。
看来,那女子对这地方熟悉,熟悉啊。
重回火堆旁,慕攸寻将柴火放到一处后,便开始往快要熄灭的火堆中添柴。
这时,南亦停在岸边,正看着深不见底的河水,她的眸眼深处泛着层层暗波,不知思索着什么。没一会儿,她抬头望向皎月,稀碎的光亮滴滴点点地落入她的眼中,盛放出了迷离的烟火。
南亦背对着慕攸寻,忽然开口对他说道:“你的性命既已交予我,那日后便由我终结,期间,没我的允许你得活着啊。”
这话一说完,南亦自己就愣了一下,这话貌似她以前在哪说过,还未细思,她的心口处就猛地一疼。
这可不妙,可不能将此暴露在那男子面前,强行动用颜疏,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疼痛立马缓解了不少。
稳下心神,南亦不再回想方才那事儿,这还是除了拨弹琰琴的那缕银弦外,第一次出现了这般感触。
收回思绪,南亦做起了她来此处的目的。
释放感知力,即便在这暗黑颇深的河水中,种种事物也都逃不过她的精神搜寻,目标一目了然。
没一会儿,六条肥美鲜嫩的鱼儿便被南亦精准地弄上了岸滩。
慕攸寻刚才就一直留意着南亦的举动,心下对她的了解也深入了几分,尤其是她刚才的那番话,恍惚一听没什么,若再进一步想的话,那话可就变了味道。
虽说期间气息有些紊乱,但看着她手法利落地将几条鱼弄上了岸,心下也明了几分,不再多想其他。
慕攸寻敛了敛眸色,笑着开口:“姑娘可要在下帮忙?”
听到慕攸寻的声音,南亦看向他,语气稍稍缓和:“你既如此热心,剩下的便都劳烦你了。”
听着如此不客气的话,慕攸寻笑了笑,起身便开始准备起了烤鱼的任务。
“姑娘,你看看这火都要熄了,你不妨去找找柴火?”慕攸寻也不客气,直接对着身旁正悠然赏月的南亦道。
“公子没忘我刚才说过的话罢?剩下的都劳烦公子了。”南亦侧头看向正在悠闲烤鱼的慕攸寻,他的动作倒是挺快,举止倒也优雅从容。
南亦往他身侧一瞟,那处赫然是他刚才捎回来的柴火,对此,她笑着继续:“辛苦了。慕攸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