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心?顾将军何出此言?陛下自是会明辨是非,不过顾将军此般进去,恐怕会惊扰圣驾吧?”
一旁的柏进迷迷瞪瞪的被拉回神来,才惊觉自己刚刚的反应已经完全被江殣带了过去。
他咬了咬牙,却是不甘示弱。
似笑非笑道。
侧身半步,有意无意的挡住拍摄位,原本呈现两人各一半的镜头,几乎全被他占去。
明目张胆的压着江殣不让他存在感过多。
江殣自然不会对他的小动作一无所知。
只不过这会戏已经进到中途,要是就这么停下来,肯定是不可能了。
他垂目,敛起几分张扬冰冷的弧度,唇角勾勒。
长眸微微掀起,眼尾下的一点红痣衬出锐色。
身侧半尺长刀微抬,冰凉的刀刃泛着寒光,照映出他清冽眉眼,一旁候着的锦衣卫见状,犹豫几分,还是皱了皱眉,上前一步。
柏进更是下意识的后退,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把道具,但那道寒意在近身感受时却宛如实质…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江殣慢慢抬起眼,扫了挡在跟前的锦衣卫一眼。
修长匀称的指骨曲起,白的尽失颜色,唇角的弧度反倒越是低。
看的好些人纷纷低下头去。
“…惊扰圣驾?”
他慢慢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在我北定敌寇横扫敌营,俘虏敌寇人马两万余,斩杀者千余时;在我率兵逼宫轩帝,屠尽乱党,报回军状时…怎么无人说我惊扰圣驾呢?”
闻言,站在他身前的锦衣卫一再犹豫,“顾将军……何必此言……”
队伍里听过顾绯盛名,甚至是受过他提拔的人并不少。这会本就隐隐畏惧,被此般一说更是心头有愧。
对视几秒还是退开些许位置。
而江殣只是按回刀鞘,无视去这些人。
同柏进擦肩过去。
然后才是垂眸,出声道了句似是似非的敲打。
“惊扰圣驾的名头顾某还不敢当。”
“至于所谓的明辨是非,殿下只需知,无论何时,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和天下黎民的抉择,总存在相驳之处的。”
就像上头那位帝王一般。
当初敌寇叛乱,朝纲常失。
他为黎民反。
为民意所拥。
可是后来呢?不过是方才几余年,这位明主就已本心尽失,困于这帝位的晧制于抉择,开始忌惮身旁人。
怕落得同当初被反的常帝一同下场,几个侍郎将军,横尸的横尸,“谋逆”的“谋逆”。
如若他背后无顾家,无太后偏宠,恐怕也不仅仅是这么个朝堂沉寂两朝的处境了。
所以才更方显可笑。
柏进被他拉进情绪去。
一时间愣了良久,伫立在原地,久久无言。
倒是真感受到了几分成王此时的复杂心理,无措,茫然,对觊觎产生的怀疑和犹豫。
只可惜,这些最后都化为对皇位的坚定。
“而顾绯,也只能在此祝殿下少失本心了。”
他唇色殷红,显得眉目张扬。
落下最后一个字。
方才重新转身朝着承德殿走去,朱红的高墙遥遥不见百里,身后人影寥寥错错。
却无一不在压着他。
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