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刚转身走向一块岩石,戴上呼吸器,将自己固定在先前绑好的绳索之上,躲在石头的背面,背朝着上面矿洞的位置,随后朝着刑术等人挥了挥手,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矿洞中炸开的位置因为水流的关系在不断扩大,水也越来越多,很快涌出矿洞,从矿洞大门之中冲了出来,就像是一条银白的水龙一样,同时湍急的水流也夹带出了很多金砂,金砂顺着水冲在洞穴的空中,看起来不再美丽诱惑,而是像一颗颗死神射出的子弹。
刑术和白仲政用绳子将自己和贺晨雪全部绑在一起,随后找了一块凸出且较为坚固的岩石将绳子套上去绑死,紧接着死死靠着岩石,这样可以避免水流的直接冲击,以及水流带来的石头造成的撞击伤害。
“现在不要用呼吸器,节省点!”刑术紧挨着贺晨雪说着,“等着水淹没洞穴,淹没到我们头顶之后,我们再用。”
白仲政在旁边补充道:“水势没有稳定的前提下,绝对不要割断绳索,一旦分开,被水流冲出去,冲到外面的洞穴中,那就死定了!”
刑术侧头看着从金矿中涌出的、顺着阶梯不断滚下的水,又低头看着洞穴底部,再抬眼看到那个道观的位置,随后道:“白仲政,你别忘了,先前我们来时的那个水潭中,还有很多药鱼,这里的水一旦灌满,那种鱼游出来之后,万一数量很多,咱们也只能变成白骨!”
贺晨雪闭着眼,听着轰隆的声音,死死抓着绳索和刑术,脑子中如今是一片空白。
白仲政探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绑在绳索上等待着的刘志刚,随后道:“那个姓刘的老杂碎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他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别忘了,那个假那枝和三个寻宝专家也在这里!”
“妈蛋的!”刑术骂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刘志刚要带那么多潜水设备进来了,不是为了过那些水潭,而是为了最后的逃离计划!”
涌下的水不断拍打着他们身后的那块岩石,就像是死神变化出来的手掌试图将岩石连同他们一并推下去一样,漫长的等待中,三人看着洞穴中的水越来越高,水每上涨一米,他们就觉得离死亡更近一步。
终于,水淹没到了他们小腿的位置,贺晨雪已经是脸色苍白,快要虚脱。
刑术抱着贺晨雪,低声道:“别怕,现在的危险比最早在花灯那儿的时候小多了,那时候咱们都可以活下来,现在也可以,而且更轻松,你听我的命令,等下在水中注意看我的手势,我们的绳子是绑在一起的,我和白仲政都陪着你呢!”
贺晨雪点着头,但刑术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发抖,还是真的明白了,因为她眼中全是恐惧和对眼下情况的未知。
水快淹没到面部的时候,刑术吃力地仰头喊道:“再等等,没过头顶之后,等憋不住了再咬上呼吸器,我们不知道潜上去需要多久的时间!”
刑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水已经彻底淹没了他们的头顶,而此时,距离整个洞穴完全被淹没还有三分之一,换言之,他们还需要等待至少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假那枝说过,他们的压缩呼吸器正常频率使用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但也得看如何使用,虽然还有个备用的,但能不能支撑到地面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人在那儿静静等待着,白仲政一直吃力地在水下观察着远处的刘志刚,在看到刘志刚割断绳索往上游之后,他知道时候到了,立即拔出匕首来割断了绑住岩石的绳索,随后拉开与两人的距离,比画着手势示意三个人把绳索不要拉得太近,这样会妨碍互相的游动,紧接着便朝着矿洞之中游去,只有通过矿洞之中的那个地下河破裂的窟窿才能最终游出去。
三人奋力游到那个窟窿口,发现水流果然如刘志刚之前所判断的一样,已经平稳了,换言之,水已经完全灌满了这里的整个洞穴。
白仲政指着上面示意他们朝着上面游,随后一马当先游了上去。
游进上面的洞穴之中,他们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天然的溶洞之中,刑术这才想起来,原本镜泊湖的形成就是几千年前,火山爆发阻碍牡丹江而形成的堰塞湖,而在镜泊湖周围的地下森林中也早就发现了熔岩隧道,说不定这些隧道都是连通的。
顺着隧道的一处持续朝外面游着,半个小时之后,精疲力尽的三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刑术吃力地爬上去,然后与白仲政一起合力将贺晨雪拖拽了上来,三人躺在洞穴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喘多久,刑术就站起身来,打开头灯四下看着,然后将头灯平放在地上,在周围较为干燥的地方,找了点沙土,紧接着朝着光柱的位置一扬,蹲在那儿仔细观察着。
黑暗中的光柱清楚地显现出了空气中的灰尘,刑术抬手示意白仲政和贺晨雪喘气不要那么大,也不要做动作,随后仔细盯着灰尘的走向,看了一阵后,指着自己的右侧道:“灰尘朝着左边飘扬的,微风是从右边来的,出口在这边。”
白仲政起身来,贺晨雪却摇头:“我走不动了,我真的动不了了。”
刑术起身过去,搀扶着她起来:“必须走,就算我们穿着干式潜水服,在这种洞穴中长时间待着也无法维持恒温,而且这里的空气质量并不好,别忘了,下面是金矿,金矿中会产生二氧化硫,弥漫在这个洞穴中,待久了我们会死的。”
贺晨雪摇头:“就休息五分钟。”
“不行!五分钟我们可以走很远了。”刑术蹲下来,“白仲政,把她弄到我背上,我背着她走!”
贺晨雪立即制止白仲政:“不行,你已经很累了,背着我走不了多远的。”
“没事,你放心好了,我比你想象中还能撑。”刑术背起贺晨雪就走,“有一次我独自一个人被困在了山东的山里面,我迷路了,为了找到出路,我一个人连续走了六个小时,而且身上还背着一个二十多斤的香炉。”
贺晨雪笑道:“我至少比香炉重吧。”
白仲政跟在后面,随时准备着搀扶。
刑术也笑道:“对逐货师来说,宝贵的东西比性命还要重要。”
贺晨雪听到这里一愣,随即又听刑术说道:“你的性命现在比什么都宝贵,所以哪怕是你比一头猪还重,我都得把你背出去。”
原本还在发蒙那个“宝贵的东西”是不是特指自己的贺晨雪,听到这里一下笑了出来。
“你笑起来很好看,笑声也比说话的声音好听。”刑术边走边说,其实双腿已经发软了,“以后多笑吧,不要板着一张脸,你总不会是担心笑多了会长皱纹吧,你才多大……”
刑术就这样唠唠叨叨地说着,强迫自己说着话,不让自己意识崩溃,因为进入天地府至今他都没有真正好好休息过,加上在水中漫长的半小时和洞中稀薄的空气,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而在刑术背上的贺晨雪,原本身体就比较虚弱,此时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侧的白仲政早已是头昏眼花,因为刑术和贺晨雪并不知道,在洞穴中水流冲击下来的时候,白仲政的右脚脚踝被石头撞击过,虽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在水中泡了这么久,加上伤口发炎,他已经发烧了。
终于,刑术倒了下去,贺晨雪也从其身上滑落,白仲政上前摇晃刑术的时候,也终于支撑不住晕倒。
三人倒下之后的几分钟,一个人影从后方慢慢出现,紧接着蹲在刑术的跟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扭头对另外一侧的三人道:“都活着,背他们出去吧,离出口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