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湖心

    于方跟随引路的婆子，一路低头穿过甬道，到达一处宽阔的院子。

    “于老爷，请”，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着浅绿衣裙的丫头，替过婆子，在前面引路。

    穿过两道月亮门，丫头停住脚步，回身退至门旁，示意于方独自前去。

    于方放缓脚步，面容愈加沉静，几步越过门墙的遮挡，一处开阔的水天一色，映入眼帘，令人震撼。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城区，一个这么大的湖，多么的不可思议。

    今日之前，从不敢想象。今日之后，方知，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两个世界。一个是穷人的，一个是非穷人的；一个想着活下去，一个想着去占有。

    于方低下眼眸，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湖心，去会一会这位湖上棋友。

    木栈虽长，也有尽头。

    纱帘围住的亭阁内，一位姑娘靠着栏柱，望着太阳映在湖上的亮光，专心致志，似乎那里正在上演着什么引人心神的曲目。明明年纪轻轻，周身却萦绕着淡淡的灰。

    于方踏上石阶，感受到这令人窒感的气氛，对刚刚的想法打个问号。

    于方躬身行礼，看着前方未有动静的身影，看着散落的乌发，想了想道：“见过姑娘”，再次躬身行礼。

    赵阳听到声音，敛住思绪，回头起身回礼。问道：“黑棋？白棋？”。

    于方愣了愣道，“白棋”。

    两方相让着，坐到棋盘两侧。

    赵阳执黑子，落于中元，于方在短暂的愣神后，已经习惯了对方利落的行事，执白子行棋。

    玉石相碰的声音，极其悦耳，配着间落有序的落棋声，好像一首曲子，随着两只手的起起落落，流泻于亭阁之间。

    随着棋路的迭延起伏，于方守住心神，紧盯棋盘，思索着余下的路。至于那瞬间愣住的自己，于方表示，不认识，聪慧认真的我才是我。

    赵阳捏着棋子，看着棋盘，极轻微地扫过凝眉思索的人。比起前几次的匆匆与模糊，整个印象都清晰起来。

    身量不如叔父高壮，却也比一般读书人看着结实。不是透亮的白的肤色，好似掺了一层莹润，看着比较舒服。五官端正，尤其那双眼睛，比对方握在手中的黑子，更加招人喜欢。活灵活现的东西，总是比死物喜人几分。这可是婶母珍藏的，好不容易才磨过来的。

    赵阳听到“啪”的声音，极快回神，将棋子落在思量好的位置。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落棋声响起，规整的棋盘迎来七零八落的棋子，带着主人的使命，行走在局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