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胯下狼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可赶到。
但现在这马车晃晃悠悠,少说都得走个小半天的功夫。
他从怀中掏出姐姐玉容的传信。
一个字一字的,重新读了一遍。
方才开车门的一瞬,寒风冲脑。
却是又让他疼痛难忍。
他攥紧拳头,把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让自己强行集中精神。
虽然读的慢,但终究是读完了。
思枫深长的喘了一口气。
“啪!”
他却是一咬牙,再度推开了车门。
从车上一跃而下,立在风中。
虽然头疼欲裂。
但他面色如常。
“三部公!您的身子……”
随行的吞月部军士赶忙想要上前搀扶。
但却被思枫一把推开。
“你,赶车徐行。把你坐下狼骑让与我。”
思枫随手指着一人说道。
那人显示微微一怔。
因为思枫已经有段时日没有上过狼骑了。
他们作为近卫。
朝夕守候在左右。
对此自是再清楚不过。
但他们对于思枫的命令却是不敢有丝毫违抗。
当即便从狼背上下来,让与思枫。
在思枫骑上去时,他虽然看出了自己主子的艰难。
但却终究是没有伸手搀扶。
因为他知道思枫的脾气。
他永远不会在旁人面前露出自己软弱怯懦的一面。
就算是自己的近卫也不行。
前几次因为头风犯了,昏厥过去。
被众人抬回营帐之中,已是让他深感颜面尽失。
足足三日。
思枫在营帐中大发雷霆。
一尽杯盘碟盏部砸的粉碎。
更是粒米未进,只喝了许多的酒。
“姐姐传信中言辞急迫。我是不能再耽误了……”
思枫骑上狼骑。
便开始疾驰。
后方的近卫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眨眼间,便被落下了一大段距离。
————————
“虽然是太平,但五大王域却有个成语,叫做居安思危。”
玉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目光直视帐门,没有丝毫偏移。
“这个词在下倒也是知道。不光是居安思危,还有未雨绸缪。”
芷文说道。
“看来二部公对于这五大王域的文化风情也是知之甚详啊!”
玉容说道。
转头看向芷文,微微一笑。
“不敢当,自是没有大部公懂得多!大部公自幼便承咱吞月部老部公,王庭大英雄的言传身教,定然是要超出在下甚多。”
芷文微微一低头,谦卑的说道。
玉容稍稍松了口气。
若是芷文再像先前那般强硬下去。
等此番宴席结束,非要被这些王域商队之人笑掉大牙不可。
不过玉容细细一品。立马就察觉到了这芷文言语中的锋芒。
明面上是夸赞自己世代高贵,渊源深厚。
但实际上,不是在说自己和五大王域走的太近?
通敌的帽子,就是这么一点点扣下来的。
今天你知道王域的一句成语,后天认识一个商队。
但这利益总是相互的。
没有人能一味的索取,而不给回报。
玉容能给的回报是什么?
自然就是草原王庭的种种。
在芷文的眼里。
无非就是出卖了草原王庭的利益罢了。
至少也是吞月部的利益。
狼王明耀在派芷文来到吞月部之前,专门交代过。
他告诉芷文。
这吞月部隶属于左庐将军昂然。
而刚刚战死的老部公则是昂然的结义兄弟。
草原人性如烈火,义胆当头。
自己的结义兄弟新亡,肯定是要给予吞月部非同寻常的照顾。
何况吞月部本就是昂然手下左庐中最为强悍的一部。
即便在那场大战中元气大伤。
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明耀一直觉得吞月部有隐秘。
但碍于昂然的情面,始终没能探查个详细。
所以他让芷文来这吞月部的目的只有一个。
多听,多看,多想。
这三个词看着模糊不清。
但实际上却是涵盖了一切。
何为多听?
多听说话罢了。
尤其是这大部公玉容与三部公思枫之间。
何为多看?
多看这部众的变化与面貌罢了。
至于多想。
芷文却还没有理清什么头绪。
但狼王明耀也的确是个明君圣主。
至少芷文这个人他没有用错。
不得不说,芷文的嗅觉太过于敏锐。
来吞月部才多长时间?
他就把一切焦点和矛头都对准了这三部公思枫。
玉容看似是大部公。
但在议事时,却往往对这三部公思枫言听计从。
即便两人是同一个父亲,也不该如此。
这便是让芷文起了疑心的初始
毕竟这左庐昂然和右芦昂雄还是双胞胎。
不也是成日里为了一担粮草都能闹得剑拔弩张。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三部公也不该如此怠慢才对啊!在下收到大部公传信时,并不在部中。但却是星夜飞奔,力争不要来晚了。一则是对大部公您太过不尊重,二者也不是咱们草原的待客之道!”
芷文端起酒杯,对着一圈王域商队之人遥敬后说道。
玉容抿了抿嘴唇。
本以为此事已经揭过。
没想到这芷文却是换了一个方向,再度发难。
怠慢。
这的确是个家伙的发挥路径。
按照常理来说。
思枫今日的确是怠慢了。
虽然草原人没有五大王域那般尊卑有别。
但还是要遵守一个起码的规矩。
这思枫已开宴近小半个时辰还没有现身,岂不就是怠慢?
而芷文的后半句话却是更加凶险。
听到玉容耳里,可谓字字珠心。
待客之道。
这四个字一出,那些王域商队之人明显心下一惊有了打算。
她已经能够想到。
在这场宴会结束之后。
这商队领队定然会去往芷文的营帐中悄然拜访。
“二部公此言有失偏颇。虽然我也承认思枫有些怠慢。但这待客之道上他却是不会出差错。”
玉容说道。
当下他也没了主意。
只能避重就轻的,话赶话往下说。
“哦?难道是大部公对此另有安排?”
芷文故作诧异的问道。
玉容再度轻轻一笑。
显得异常玄妙。
“那在下就静等大部公的惊喜了!”
芷文说道。
这句话却是又把玉容的退路封死。
若是思枫来了之后,没有丝毫准备。
这该如何是好?
何况芷文已经点破了‘惊喜’二字。
怕是平常的准备都不足以称之为惊喜。
但事已至此。
多想也是了无益处。
玉容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心不在焉的客套话。
算是弥补了方才和芷文言语间对这王域商队之人的懈怠。
就在她的酒杯刚刚落回桌上时。
营帐被掀开了。
“是在下来晚了!”
思枫扶着帐们的立柱。
定了定神。
头风的疼痛已经让他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挺住。
即便是要晕过去,也得等在这宾主尽欢之后。
这几个字是他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但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却都是字句平整,语气平稳。
随即步入帐中。
先是对玉容行过抱拳礼。
继而对转过身对芷文也同样打了招呼。
随后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不过他在坐下时,玉容却看到自己的弟弟身子正在微微颤抖。
“二部公却是事物繁忙啊!”
芷文果然又率先发难。
“太平如此,何来的事物?在下只不过是领了大部公之命,去为这些从王域远道而来的朋友,特别做了些准备罢了。没想到却是耽误了许久。”
思枫说道。
言毕他起身自饮了三杯。
说是自己晚到的惩罚。
实则是想借这酒劲压一压自己的头痛。
“原来如此!我就说二部公不会如此不知礼数,倒是在下有些武断了!”
芷文站起来,微微欠身说道。
玉容眼睛一眯。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小看这芷文了。
明明先前一直是他语占上风。
但当下看到自己这方时来运转,却是又能够大大方方的承认这莫须有的过错。
这般心性,他日定有大图谋。
玉容与思枫一对视。
姐弟俩心中已有了默契。
此人即便不可除去,却也要比先前更加堤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