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忽然就挪动了。然后我正准备打开这大铁盆看看究竟时,手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东西叮了一口似的,刺痛难忍……低头一看,才发现竟是贯穿了我的手掌!”
这位蓑衣客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
给那二人展示自己手背和手掌处的伤口。
不过那位居中的蓑衣客却是更为仔细。
他看到地上一个小红点,随即就捡了起来。
那是一粒红色的芝麻。
芝麻有白的,有黑的。
却是从来没听说过有红的!
居中的蓑衣客把这粒红色芝麻放倒了嘴里。
随即呸的一声吐了出去。
“后堂里做如此腌臜的事,就不怕我用尿给你们和面吗?”
黄衣厨娘背对着三人说道。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循声抬头,看到了黄衣厨娘面前的摆着的一碗白芝麻。
居中的蓑衣客面上不动声色。
但他的心中却是大为讶异……
随即,竟也伸出一只手。
暗地里朝那黄衣厨娘的腰间摸去。
可是黄衣厨娘却依旧冷若冰霜,沉寂如山。
一张面饼的芝麻已经撒完。
她提溜着面饼的边沿。
宛如一团松垮的棉花似的,高高抛起。
本是轻薄蓬松的面饼,骤然间变得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三人的头顶上径直盖了下来。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横臂当头,已做好抵挡之姿。
但这面饼却是从他们头顶处悠然而过,甩到了旁边烤炉的内壁上。
炉火通红。
面饼一和烤炉的内壁接触,便发出一阵滋滋声响。
继而仅仅的贴合在一起。
发出了一阵焦香。
居中的蓑衣客脖颈后面,渗除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闻着传来的香味,深深的吸了口起,继而缓缓吐出。
“是在下冒犯了……还望见谅!”
居中的蓑衣客说道。
随即从腰间拿出一方手绢。
把先前自己吐在地上的芝麻和唾沫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拱了拱手,转身准备离开后堂。
就在他一只脚刚踏出门口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响动。
居中的蓑衣客回眸一看,却是那大铁盆被打开了。
露出了本来被改在下面的面团。
“多谢!”
蓑衣客微微颔首说道。
带着其余二人老老实实的回到了桌边坐下。
这二人想不通为何自己的老大却是对那厨娘如此前辈客气。
但他们却是也不敢多问。
只有居中的那位蓑衣客自己才知道。
方才那一张面饼飞过自己头顶时,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刻他的心却是在悸动不已,仍未完全平息下来。
随后,吩咐一人,把原先放在门口的三件所以拿来。
居中的蓑衣客拎着自己的这件铁蓑衣轻轻抖了抖,让雨水尽皆滴拉干净便穿在了身上。
屋内又没有雨。
四周的墙壁除了门窗以外也足以挡风。
为何还要穿上铁蓑衣?
但三人却是认认真真的把这铁蓑衣穿戴整齐。
就连胸前的系挂的一根链子,也扣的很是严密。
“你怎么想?”
高仁对这靖瑶传音问道。
“我需要想什么?”
靖瑶问道。
他本意今晚是要少喝酒的。
但不知不觉,却是又喝了许多。
“他们准备动手了。”
高仁说道。
“我没有你那般本事,我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
靖瑶喝着酒说道。
“他们也一样。人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片面。现在这世道,早就没人去追究那前因后果了。”
高仁说道。
“我看他们只是穿上了那铁蓑衣,没有动手。”
靖瑶说道。
“他们也只看到这小姑娘坐在你对面,觉得咱们和她是一伙的。”
高仁说道。
靖瑶放下酒杯笑出了声。
虽然高仁疯癫的时刻常有。
但很多真话,实话,正常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疯子却能毫无顾忌的,信口开河。
他们只说自己最真实的感觉和判断。
从来不加以修饰。
就好像白描一般。
只有最简单的线条来表现物象。
不设色,也不晕染。
虽然听上去有些呆板。
但实际上却是最深刻的保留了质感。
使得物象更具神采。
高仁的每一句话,便都是如此白描。
除了他不想说的以外。
只要开口,必然是敞开心扉,直抒胸臆。
方才靖瑶大笑,便是觉得这高仁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你问我要怎么做,那你是却是如何想法?”
靖瑶问道。
这句话却是开口说的。
没有再用劲气传音。
“早就说好都听你的,你怎么想,我便怎么做。”
高仁随意的说道。
靖瑶叹了口气。
这句话他问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调侃。
而是真心想听听高仁的意见。
不过高仁说的也的确没错。
二人之间早就有了协议。
这一路上,在抵达矿场之前,都由靖瑶说了算。
既然有人动脑子,有人担责任。
高仁还不如就此好好喝酒,认真吃菜。
何必去为这些事情操劳?
摆在靖瑶面前的无疑是两条路。
打或退。
打自然是不怕的。
只是靖瑶并不想动手。
因为一旦动手,难免就会让人看出端倪,走了风声。
这夏彤镇已经够惨的了。
难道还要再把这里血洗一番不成?
可是退,靖瑶一时半会儿却是又想不出来一个万全之策。
还不等他思量完毕。
那两位蓑衣客便纵身跃起,一左一右朝着靖瑶这边袭来。
长剑从袖中脱出,握在手上。
二人配合严密。
进退有法。
刺向靖瑶的一人一剑,多做稍慢。
这却是为了防止靖瑶有所变招。
有时候快能在一瞬间决定生死。
慢也可以。
一剑击出,想要再凌空变招,着实困难。
但若是速度足够慢,那就能给自己反应和应对的时间。
也能看清对方的身形变化。
况且这第一剑只是试探。
他们也看到了靖瑶腰间横跨的弯刀。
这种样式的刀就和那位黄衣厨娘做的面饼一样。
都是极为奇特的。
奇特虽然不是绝无仅有,但也一定是少数。
而少数则意味着刁钻,古怪,出其不意。
但另外一位蓑衣客却是截然相反……
他的剑迅疾若奔雷。
鼓荡的阵势极为磅礴浩渺。
竟是想要一剑取了那尚未醒酒的小姑娘的性命。
这二人如此一快一慢,一张一弛。
端的是天衣无缝。
靖瑶余光察觉侧面有寒星浮动。
弯刀飒沓出鞘。
他倒提着弯刀。
用弯刀高高翘起的刀尖,朝着那蓑衣客的长剑勾去。
蓑衣客虽然剑招极慢。
但他却也对如此怪异的弯刀和出刀方式心惊不已。
可是眼下想要回剑却是绝不可能。
只能如此的一往无前,或许才有些许希望。
本也没有指望这一剑能够有所建树。
但若是就被这般逼了回去,却是也让他颜面尽失。
靖瑶的弯刀侧立。
闪过一阵青光。
待那蓑衣客反应过来时,自己手中的长剑已经被靖瑶弯刀的刀剑勾住,压在桌上,进退不得。
而刺向那位醉酒小姑娘的的一剑。
眼看就要穿透脖颈,鲜血飚射。
但最终却也刺在了桌上的酒碗里。
酒碗应声碎成了七八块。
小姑娘却是在剑锋抵达之前醒了过来。
如此妙若颠毫的闪躲。
没有人会相信只是巧合。
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不过我每天只能喝三次。第四次就会一直睡过去,有时却是能睡一个对时。”
小姑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看了看桌上碎裂的酒碗和长剑。
抬头对着靖瑶微微一笑说道。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看到这二人竟然全都失手,且又受制于人……
不得以,只得自己拍案而起。
身上的铁蓑衣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像极了刚添入新柴的篝火,也像极了五大王域中节庆时燃放的爆竹。
不过同样的声音,在柜台处却是也有。
但却是远远比不上此间的雄壮罢了……
“精细骨瓷碗一只,三两。楠木桌案一套,五十五两。”
在那两位蓑衣客起身出剑之时,这位掌柜的便回到了自己的柜台之后。
此刻正在不住的拨弄着算盘,计算着双方争斗的损耗。
只不过明明是一只陈旧的粗瓷碗,却被掌柜的说成精细骨瓷。
明明是普通的木质桌椅。
却记做了名贵的楠木。
真是无奸不商。
只要在这所酒肆客栈中发生的事情,怕是都逃不过掌柜的手中的这一把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