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啸声再一次响彻九霄,与先前不同,这一次,啸声变成了一长一短,简单而急促。如孤身落入狼口的羊儿,无望地祈求同伴的救援。
“什么?”黑衣人勉强扶着圆桌的边缘立起,淡漠凉薄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情绪:“命案!”话音未落,城南上空升起红色的花火,若烈火熊熊,照亮了半边天空。
“不行,我要先行一步了。”黑衣人的脚步仍有些虚浮,立于门外的妇人端起连弩,双眼眯起,好似凶猛的野兽在打量面前走投无路的猎物。
“把东西拿走,还有,留下姓名。”宁怀瑄命令道,声音铿锵有力,神色淡然。
黑衣人顿了一顿,拿起令牌,吞咽了一口唾沫:“薛媛。”
宁怀瑄微微颔首,扬手一挥,妇人悻悻地放下武器,面上似有不甘之色。黑衣人自知宁家兄妹已经全盘相信了自己的话,当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以表感激,随即盘起及腰秀发,拖着步子,消失在溶溶夜色中。
“少爷,这……”妇人略有迟疑,开口问道:“您为何放走夜行者?这悦来客栈……”同悦来客栈有关的大楚暗探皆对三年前的那场惨剧一清二楚,他们再也经受不起那般损失了。
“她根本不必入客栈来,她所知的一切已足以将我等颠覆,若她有心加害,此时此刻,悦来客栈早已被衮城军马团团围住。”宁念安眸中闪着寒光,语气沉重。
“可是,小姐,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白姨,您试想,若是一名夜行者在衮城中离奇失踪,大云岂会善罢甘休?”
杀戮,向来不过是解决问题的下下之选。宁念安觉得自己像是个亡命赌徒,将一切压上了未知的轮盘,包括大楚北宁省成百上千万生灵的性命。
“白姨,我有些累了,您下去守夜吧。”见妇人仍旧立在原地,宁念安轻声吩咐道。妇人深深地看了宁念安一眼,转身而去,步履缓慢。
“哥,什么时候昊远门也在牵扯其中了?”宁怀瑄一言不发,出神地盯着高悬天际的那轮明月。自从知晓云泰在汇贤山庄大宴宾客后,潜藏于衮城中的兄妹二人便因此提心吊胆,武林中人大多自视甚高,对朝廷之中的蝇营狗苟不屑一顾,却接二连三地拜倒在大云至正帝梁运晟的龙袍之下,本以为遗世独立的昊远门也与质子一事有所关联,听薛媛所言,敌友难料。目下种种,皆对大楚颇为不利,十九年前尚且有顾廷谦老先生力挽狂澜,如今,大云实力更胜往昔,又有谁能担此重任?
黑暗中,宁怀瑄紧咬下唇,下意识地抓住了妹妹的手,耳边传来马儿嘶鸣,衮城每夜三更至五更执行严格宵禁,期间得以在街上行走的,只有夜行者同衮城官兵。顺着哥哥的目光向下看去,宁念安看到,一人一马自巷口而来,由远及近,那人在悦来客栈前未作停留,穿过巷子,消失不见。
这又是衮城的一个不眠之夜。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