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向后缓缓一靠:“朕知晓你们对国师颇多微词,只要他能予朕长生,朕赐他富贵,又有何不可?”
皇帝倦怠地挥挥手:“霈德城不是还有云旗武馆驻扎,宋刚忠勇,给周王传个口信,让他见机求助,朕看也不出了什么风浪。”
文臣深深一礼,告辞而去。屏风后一阵响动,一女子袅袅婷婷走出,她一身孔雀绿描金宫装,衬得肤如白玉,风采万千。
皇帝伸手执她的手,欲引她坐在身旁,盈贵妃一抽手,转身随意倚在一旁,笑意淡淡唤道:“旻郎。”
皇帝被落了面子,瞧着她却生不起气来。他道:“新排的戏可还喜欢?朕今日陪你再看一出。”
盈贵妃淡淡道:“陛下日理万机,时时在臣妾身边,倒显得臣妾不懂事了。”
皇帝起身坐于她身边,轻拍一下她的手背:“好柒儿,成日里就听那些无凭无据酸话,朕想做什么,还轮得到他们指画?”
盈贵妃顺势靠了过去:“那妾今日不想看戏,陛下,其实妾准备了一支舞。”
她垂下眼睫,掩去神色中的复杂,抬眼看向皇帝时又是笑语盈盈:“陛下赏的霓裳羽衣,妾嫌乐府的曲子不好,不敢糟践呢。”
霈德州东北部与大昇接壤,州中世家张家祖宅坐落于此。
张通原坐在摇椅上向池中洒着鱼食,他两鬓霜白,眼角皱纹细密,身着略旧深衣,外罩紫色长褂。黄昏的余晖洒在水面上,照耀着细嫩的荷叶。他身上威气甚重,尽管一生未出仕,但几乎大半辈子都是族中掌权者。如今皇族与世家矛盾激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他也应当另寻出路了。
正在争食的鱼儿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蜂拥着往假山里躲去,水中顿时空荡,只剩鱼食缓缓漂浮。
张通源用绢子擦一擦手,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淡淡道:“恭迎使者。使者法驾来此,有何贵干?”
“张大人。”尖细的声音传来,一只巨大蝴蝶在水榭上方显形,只不过片刻就变为一个妖异男人跃下。
牠的非常美,甚至完美得有一种虚假感。牠向后一靠,坐在栏杆上,笑嘻嘻道:“大人可是想好了?下月初一,是一个好日子呀。仔细算算,嘶,也没有几天吧。”
“自然。”张通源将手绢收于袖内,平和道:“使者是来找我聊天的?”
“是喽,大人很快就要成为小的高攀不起的人物喽,还不趁着机会和大人唠嗑唠嗑。”蝴蝶妖嘎嘎怪笑几声,“届时,妖神宫迎回梵目女君,定会重重有赏!”
漓山山腰。一青年白衣人负着一娄草药在阶梯上行着。他忽然停了下来,目注足下,仿佛看到了深处的那一座大妖,叹道:“近日牠越来越活跃了……”
白衣人手中现出一道符箓:“应当让师门做些准备,只是落在苟师叔一系手里怕是又会找时机推诿……”
她无可奈何地叹气:“罢了,管那么多做甚,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守十几年了,师门弟子间内斗严重,这里倒还清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