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知己

    林一路在楼底下照例往12楼看，这一看就是十几年，上大学后就很少回来了。

    艾美丽站在窗口，她在听雨。这窸窸窣窣的雨声拨乱了她的心弦，她拼命地摇头，想甩掉那些熟悉的影像。

    “来，美丽，下雨了，咱们一同听雨吧。”

    “到江南来，就是因为有雨呀，你喜欢的季节常常有雨。”

    艾美丽第一次就是这样被打动的。

    这样的日子多好啊，叶飞，可是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呢？

    “美丽，又在听雨了？那个渣男把你祸祸得还不够啊。”一记猛力的拍打把艾美丽拉回到现实。

    “我早说什么了？旅途中的艳遇经不起时间的推敲，你就是不听。伤心了吧。活该！”

    还是只见声音不见人。

    “喂，我说，叶渣男蒙骗了你三年，你怎么就甘心情愿？”

    “你别像个陀螺转来转去的好不好，头都被你转晕了。”艾美丽一把扯住那个不消停的女人。

    “我看你整个三年就是晕的，三年啊，多好的年华。”李小文假装可惜，嘴里啧啧声此起彼伏。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的，你不是巴不得我跟叶飞处不好嘛。”艾美丽噘着嘴，却还是理所当然地搂着李小文的腰。

    “我的笑话还没消耗干净呢，还有空看你的笑话，我是真替你着急，我怒啊，亲爱的。”李小文拉着艾美丽坐到沙发上，一抬腿，伸到茶几上。

    “谁说旅途中的遇见都是坏的，你不是我在去梅里雪山的路上捡回来的？”艾美丽撒着娇靠在好友的身上。

    “美丽，你刚才门都没关，多危险啊，得亏是我。”李小文站起身检查了下门锁。

    “门没关吗？没关吗？”艾美丽机械地重复着，那个人明明关上了啊。

    “叶飞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你个没良心的，冷落我多久了，你自己说。”李小文没有直接回答。

    “算了吧你。这么巧，你今天过来？”艾美丽是在一次户外行中同时遇到叶飞和李小文的，大家当时都是新结识的驴友。

    不凑巧的是，李小文就在艾美丽工作的城市，只是她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365天有300天浪迹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你这又是从哪个雪山上下来的，寒气逼人。”艾美丽注意到李小文黑了，憔悴了，更瘦了。

    “美丽，男人太渣，不如我们知己二人抱团养老吧，买个房车开到哪里在哪里歇脚，你不是挺喜欢游牧生活的嘛。”李小文忽然跳起来，拍着巴掌，很是雀跃。

    “那是从前，我现在很想结婚。”艾美丽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咂咂嘴，一仰脖喝光了，舔了舔嘴唇。“而且我依然相信爱情，你骂我吧，小文。”

    “咦，你什么时候喜欢喝红茶了，你不是最讨厌这个的？”李小文拿起拆了封的红茶，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哦，人不能固步自封，习惯被打破也不是件坏事。”艾美丽想起了那个圆眼睛男人，心下一咯噔，莫不是他喝剩下的叫自己给喝了。

    完了，这跟吃他口水有什么两样。一阵恶心，她想要起身去漱个口，不料被李小文使劲拽住。

    “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有备胎了？这个一定要让叶飞知道，气S他。”李小文笃信自己的直觉，非要艾美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放开我，我要去洗手间。”艾美丽掰开小文的手，飞快地冲进厕所，关上了门。

    镜子中的女人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抓起台上的漱口水，往镜子上泼去，镜子中的人影模糊了。

    慢慢地，她的身子一点点低下去，悄无声息地，眼泪再一次泛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