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冬月融化的这一天，王府笼罩着一片阴影。

    白之立在梅树下，今年的梅树也不知为何，没有开出一朵花来，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在初春的风里颤抖着，看上去不像是春天该有的样子。她看着从王慎璟房间里进进出出的人们。

    他们无不面带悲戚，有的甚至红了眼眶。

    天色越来越暗，白之把目光望向远处，就是今日了，帝君回来的时刻，看这天，魔域的人也快来了，前一月已经来过一批，被她尽数斩杀，那个跟在魔君身边的得力战将，疾风，也被她重伤，后来还是屠霄赶到，好歹给救了回去，不过她还是希望屠霄救不活他的。

    今日帝君神归，正是气息最弱之时，魔域必定会趁此机会抢夺镇邪珠。白之屏气凝神，今日，她必让他们有去无回。

    “恐怕是撑不过今日了。”一个端水出来的仆人叹了口气，对旁边另一个仆人说到。

    “请来的太医说，公子能撑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另一个仆人摇摇头。

    “也不知公子这是犯了什么冲，先是订婚的访家小姐突然暴病而亡，接着公子的旧疾又犯了。”

    “可不是么？本来前途似锦的公子怎么就……”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

    午后，许是都清楚屋子里的那位是不行了，进出的人开始少了起来，终于等到人都出去了。

    白之拍了拍肩上的落雪，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屋子。

    王慎璟闭着眼躺着，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日了，可是他还是苦苦支撑着，等着一个可能不会来的人。他没有别的遗憾，只是遗憾没能早点跟她说明心意，白白浪费他本就不多的时间。

    “小公子。”

    王慎璟闻言眼皮颤了颤，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听了，都说将死之人会出现幻觉，现在是终于来了么？

    “小公子为何不睁眼看一看我？”

    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再次响起，王慎璟仍旧闭着眼。

    白之走进他，坐了下来，再次开口：“为何不睁眼看一看我？”

    “我怕，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王慎璟终于开口，眼睛仍然闭着。

    白之鼻头一酸，笑着到：“怎么会呢？我今天是特地来看你的。”

    王慎璟这才睁开眼，眼前的女子还是那副明朗艳丽的模样，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我是不是快死了？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么？”

    白之伸手抚上他苍白的脸，点点头，温声问到：“你怕吗？死去。”

    “不怕。”王慎璟摇摇头：“你能陪我，我就不怕。”

    “嗯，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不过你怎么不问问我能不能救救你？”白之握住他的手，笑着到。

    “我没救了吧，如果可以，你不会不管我的。”王慎璟费力地笑了笑，眼里满是信赖的光彩。

    白之没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他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拉住他，不被死亡带走。

    “我们，还能再见么？”王慎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说完歇了一会儿，又接着到：“我是说，下辈子的话，你还会来找我么？”

    白之看着他，眼里都是前所未有的柔情：“会的，下辈子，你我绝不会再分离了。”顿了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到：“王慎璟，再见。”

    王慎璟闻言笑了笑，缓缓地闭上眼，慢慢地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