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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亏我妈还考虑到某个笨蛋的胃口,特意做了熏排骨和麻婆豆腐~”
孟晏唯一和婶子相像的地方就是这个了吧——摆着个死人脸,就连声音也一本正经的进行诱惑。
偏偏某个二货每一回都会上当。
“熏排骨!……咳咳……”等穆二货意识到的时候,欢呼雀跃声早已脱口而出,连忙把嘴捂住也于事无补,反倒一个不小心被口水呛到。
虽然,十次里有八次都是装的,就为了能哄着孟大厨和这位的开心。或者说,这也算是别样的撒娇和示弱吧。
而今天,穆佑凡余光之中的墨发的少年却反常的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多瞄了几眼,然后某二货就被被偷看的人抓了个正着。
“……你是笨蛋吗?”孟晏和某二货安静如鸡的对视了几秒之后,顿了顿吐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然后不等某个二货发威就用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下“孟佑凡。”
穆佑凡被拍的一个踉跄,差点就猛地前倾摔倒了。然后就被某个恶劣的混蛋用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抓着脑袋稳定了下来,孟晏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穆佑凡也早已被折腾的驾轻就熟。
不过,罕见的是,今天,双方都没有任何的笑意。
孟佑凡,孟晏用的普通话,不是错喊。
婶子不会说普通话,用方言来喊穆佑凡的名字的话,就像是喊的孟佑凡一样。
所以,从一开始,婶子接手他们这几个混小子的衣食住行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照顾他,说:“同姓……本家啊!这小子和我还挺有缘的!”
后来更是认了他做干儿子。
孟婶婶是早些年头家乡水患搬到孤儿院附近的,那个时候恰逢郑婆婆家办丧事,想着到底是邻居就一并邀请了。
宴席中,哭丧的曲子放了一半,郑婆婆就叫人关了。她说,没必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两个小畜生需要的可不止是几首歌那么简单。
昔人有云,积金遗于子孙,子孙未必能守。积书遗于子孙,子孙未必能读。不如积阴德于冥冥之中,此万世传家之宝训也。
郑婆婆着一身缟素,简洁明了的在席上说了自己建立阳光孤儿院的打算,说这也算给后辈行善积德吧。
然后就直接冲记忆中比较肯干、心也善的老姐妹们广发邀请券,并郑重承诺这绝不是她受什么刺激来闹着玩,院里帮买五险工资月收五千,愿意来帮助她的姐妹,这周之后便可以来试试看。
孟婶婶抱着当时才三岁大的孟晏有些心动,主动的就提出想要去院里实习试试。这么一试就是九年过去,她们一家也离开原本为避水患暂时租下来的落脚地儿住进了院里。
小孩子的雷达最是敏感。大人是嘴上说说还是真的喜欢在意他们,他们心里面是一清二楚。
比如嘴里面天天都是“混蛋小子,又来厨房偷鱼!”“衣服领子怎么又乱七八糟的翻着!”“噗,你和孟晏还真是冤家,嘛~今天做了你喜欢的菜哦。”的婶子。
嘴巴里面唠唠叨叨停不下来,胖乎乎有些发福的脸蛋上面微眯着的小眼睛里面却盈满了喜悦。
却也不是一味的微笑和亲昵口吻,该凶的时候婶子也从来不会因为他是外人而区别对待。反正孟晏和他脑袋上冒出的包,不论是数量还是大小几乎都一模一样。
婶子给他们涂药酒的时候,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也是……那种奇异的和谐感,午夜梦回间,每一幕都美好的让穆佑凡再不愿醒来。
还有,孟晏……
发现这穆二货又走起了神来,孟晏胡乱的揉搓着穆佑凡头发短到稍微有些刺手的脑袋:
“羡慕个屁啊,家的话,我们不是正在回吗?就闷着吧你,一会儿熏排骨被我抢完了你别哭!”
孟晏话里面的认真表明了那句话,绝不是一时冲动或者心软的产物,他眼睛里也丝毫没有哄小孩子的那种敷衍,穆佑凡有些怔怔的和他对视起来。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白痴吗你是……咳”孟晏下意识用手抓了抓脑袋,扬起的手臂刚好隔开穆佑凡炽热的视线。
他轻咳一声有些想微笑似的抿了抿唇,右脸上一个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然后又马上意识到什么似的。别扭的用那双大手把穆佑凡的脸推开,一直到看见他的后脑勺孟晏才停下手来,死死抵住:
“你不也是我妈儿子吗?跟着哥姓怎么了?”
好啦,现在某个二货不止眼眶,连鼻子都给憋红了。
简直就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啊,不论是固执还是别扭的地方。
不过那个时候穆佑凡还没有点亮“如何读懂一个别扭傲娇怪”的技能点,所以他震怒了,孟晏的“嘲讽”和“炫耀”几乎句句都往他心里面扎。
他曾经一直以为孟晏看不惯他啦。毕竟要是有个小孩天天脸色臭的要死,黑的跟锅底似的来“请”你去婶子家吃饭,话不多说也就算了,还喜欢用手没轻没重的揉你脑袋,你也会产生诸如此类的误会吧。
穆佑凡自认还是一个蛮敏感的人。
但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看着他人温馨美满的家庭悲春思秋过了。家的话,他已经有了。活的也越来越开心、肆意——
虽然不好好学习会挨骂,但想要吃肉的时候也可以撒娇了。慢慢的他也成功掌握了对付傲娇的正确技法……
一直到,诀别的那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