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释不成啊,除了厨子大常,其余人等全在这儿,被大伙儿误会的话,这人心可就散了,父亲留给他的客栈还想不想开了。
“那...那公子你这是...?”
东叔颤颤巍巍地问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看上去苍老了不少,看来是真伤心了。
“东叔你坐好了,听我说。”
赵子桐挨着老头儿坐下:
“销了您的奴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要把这套院落的房契,还有这个客栈的家当产业,全都落到您老名下。
往后您就是客栈的东家了,我还指望您老赏我口饭吃呢。”
“哎哟,这可使不得。”
知道不赶他走,老头儿脸色大缓,不过听到要把这么些东西都过给他,东叔却又坐不住了:
“公子,房子客栈都是赵家祖上传下来的,落在我名下算怎么回事儿,小老儿受不起,您还是收回成命罢。”
原来如此,一旁冷眼旁观的周秦川大致把握到了赵子桐的意图。
得益于后世网络资讯的发达,他从中受教不少。
关于明代历史,尤其是晚明历史,绝对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就是东林党。
而东林党的争议,历来都非常大。
正面评价说他们是为国为民的忠臣,反面评价则有明实亡于东林党的说法。
对此,周秦川无意评论,争个子丑寅卯,不过晚明期间有一个现象,当是确凿无疑的。
那就是以东林党为首的,有功名的文人士子,看上去都是两袖清风,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大上模样,背地里却产业庞大,家资丰厚,否则他们拿什么挥霍。
这些产业中,除了一些田产房产是在士人名下,能以耕读传家的名声彰显在外。
其余赚钱的行当,小的诸如酒楼、茶馆、衣铺,甚至青楼,大的有酒水、青盐的贩卖,甚至是和朝廷各部以及各地官府勾连的行当,明面上都与士人无关。
这些产业,不论见不见得人,悉数落在他人名下,但若追根究底,不外是这些文人的族亲和姻亲,甚至是如同东叔这样忠心耿耿的家仆。
果然,待赵子桐解释清楚,与周秦川所料大体不差。
销了东叔奴籍,再把房屋客栈一并过到东叔名下,就是为了将赵子桐自己摘个干净。
赵子桐此人,早年间虽然一心扑在科举上,可为人并不迂腐。
加之走过不少地方,也读了不少杂书,除了在经营生意上不太开窍外,脑子在其他地方还是够用的。
既然有人说他从事贱业,意图除了他的稟生资格,赵子桐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一招李代桃僵、釜底抽薪的计策,就是他最近四处访友,经人点拨后想出来的。
本来客栈若还是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还不屑用。
别看他同东叔说到客栈的时候嘴硬,要誓死守护先父传下来的产业。
可他心里门儿清,伙计厨子一走,客栈决计撑不了多久,关门大吉是必然的。
赵子桐怎肯为了一个即将倒闭的客栈去做这种事儿,从而落下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