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著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
这是一封封后诏书,此诏一发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萧凌恒和萧淑离的脸上都是意料之中的怡然喜色,身旁的顾怀宇也难忍喜悦,连饮了好几杯酒。反之,坐在顾成烨另一边的谢安歌和下首的谢池,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望舒明显感觉到右手边的气氛冷了几分。抬眼望去,顾怀瑾握着杯盏的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青白,他竭力压制住气愤的颤抖的身体,目光里多了几分骇人的气势。
望舒叹息一声,故意扔下手帕,弯腰去捡时,在他耳边提醒:“舅舅不在,你再犯错可没人护得了你。”
他睨了她一眼,虽未说话,攥着酒杯的手指倒是一点一点松开。
顾成烨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倒不意外,他抬了抬手,姜公公在他的示意下又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封诏书。
群臣见诏书不止一封,皆哗然。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皇三子顾怀宇,节操素励,经明行修,忠正廉隅,近而立之年无有妻室。萧氏嫡女,长安世家之后,诰封懿德,行端仪雅,礼教克娴,盖萧氏诗书传家,执钗亦钟灵毓秀有咏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萧氏授皇子正妃,赐册赐服,垂记章典。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
望舒对此倒不意外,姑母一直有意无意的撮合她和顾怀宇,今日的赐婚也是早晚的事。
听完圣旨,顾怀宇脸上的生疏淡下几分,他往望舒的碗里夹了不少菜。
“表姐,以后我们就要相互扶持了。”
望舒僵硬的看着满盘菜,里面没几道她喜欢吃的。
她不自在的笑了笑,“这是自然。”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却是顾怀瑾为自己添了酒,走到两人面前。
“怀宇,皇兄在这里祝你和弟妹永结同心,携百年之好。”
“臣弟也祝皇兄早日觅得良人。”
两人不冷不热的寒暄,一齐饮尽杯中酒,然而真正的心思却不为人知。
宴席散了之后,萧凌恒夫妇先行回府,望舒则被萧淑离派来的人接走。
走进“长秋殿”时,孔月遥刚好从正殿出来,撞见了望舒,落落大方的行了一个揖礼,之后便离开了。
零露狐疑,“这个时候娘娘召她做什么?”
望舒也颇为好奇,“先进去看看再说。”
萧淑离正在佛堂礼佛,她焚上香,跪在蒲团上,两手间握着一串佛珠,一边捻着珠子一边吟诵经文。
说来也好笑,神佛作为信仰,有约束人心的作用。然而有些人早已背离佛道,却还自诩信徒,对此痴迷。一面想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一面又继续做着错事,仿佛这样便会心安许多,得到救赎。
望舒进来的时候,佛堂里青烟缭绕,满室笼罩的白檀香味,闻着就能让人超脱几分。
萧淑离听见声响便停下了礼佛的动作,她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到望舒对面落座。
“舒儿,陛下今日同我说,要拨给宇儿一栋府邸,到时候你就风风光光的嫁进来做正妃。”
望舒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同自己说这些,只得顺从的垂眸,“全凭陛下和姑母做主。”
“我就知道,你啊,最懂事不过了。”萧淑离非常满意她的态度,她握住望舒的手,隐晦的开口:“不过你也知道,宇儿争夺太子之位,羽翼至关重要。前些日子,孔青云有意向我示好,我想着如果她的女儿能和宇儿结亲,那将会是最有力的结盟。当然他也明白,宇儿的正妃必然姓‘萧’,所以我便准备给他女儿一个侧妃的名分。不知道你怎么看?”
望舒心里忽然凉了下来。看来萧思柔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虽然她并不爱顾怀宇,但是她也知道,刚新婚不久丈夫就要纳妾意味着什么?无疑是往主母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萧淑离见她沉默,便松开她的手,端起刚沏好的茶抿了一口。
“我也知道,这非常难为你。毕竟你还没嫁进来就要考虑纳侧妃的事了。但我希望你为宇儿的前程想想,毕竟日后你们夫妻一体,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望舒回神,牵强的扯起嘴角,“姑母说得对,夫妻一体,自然以后他做什么便是我做什么,他受什么便是我受什么。”
她说的话别有深意,而萧淑离却未听出来,只觉得她还是自己那个顺从听话的好侄女。
“你能这样想,便再好不过了。”萧淑离的心安了下来,“这些日子你便在萧府准备一下昏礼的事情。我再和陛下商量一下,挑选一个良辰吉日。”
“望舒明白。”
望舒走出“长秋殿”,零露忍不住替她鸣不平,“娘娘这也太过分了,姑娘你好歹也是她的亲侄女,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望舒瞥她一眼,“我与她再亲也没有她的儿子亲。她儿子身体里不仅有她一半的血液,还有她梦寐以求的权势。人都是自私的,这不算什么。”
“可是你还没嫁给三殿下,他们就盘算着纳妾的事情了。哪家主母能这么大度的?”零露还在忿忿不平。
望舒没有说话,出神的望着远处。
这“长秋殿”倒是寻得了宫里的好位置,殿外的庭院里铺满了桂花树,月光照着一个个花影落在地上,偶尔微风吹来,树叶婆娑作响。那甜甜的香气沁入鼻尖,竟能恍然入梦。
她不禁想起她年少时的光景。
那时每每午夜梦醒,都能看见母亲坐在床边偷偷的哭泣。
清平七年,姑母还未入宫,尚住在萧府,萧家老太太也还健在。都说婆媳之间最是难处,祖母又是一个十分强势凌厉的老人,母亲与之对比起来实在软弱太多。祖母平日里没少找母亲的麻烦,而姑母也是性格最像老太太、最得老太太宠爱的。在这场婆媳纠纷中,姑母没少帮腔,细细算来,她对母亲的欺辱可丝毫不比老太太少。
她从来没有刻意去回忆这些,但她也没有忘记,只是把这些都藏在了记忆深处,偶尔某一件事触发了它们,她才会再次翻开。
零露见她不做声,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她,“姑娘,你就甘心这样吗?”
望舒回过神,好笑的弹了弹她的额头,“不甘心又能怎样?还能抗旨不成?”
“这倒是不成。”零露连忙护着额头,语气无奈。
望舒安抚她,“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直到走远了,望舒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长秋殿”。
姑母用这一座宫殿锁住了自己的权势与富贵,却锁不住她日益滋长贪婪的心。佛讲因果,她现在不屑一顾放弃的这些,终将会反噬在她得到的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