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梅园一夜后,我大概是染了寒气,回宫便病了。太医院像往常一样派太医院院使之子司南卓来为我诊脉。司南卓自小就随他的父亲学习医术,自我三岁诊出心疾,他便一直随他父亲一起每日为我看诊。司南家本就是悬壶世家,司南卓更是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十四岁就入了太医院。小时候,他随司南院使来为我看诊的时候,总会在司南院使开药方时候悄悄对我说等他长大了,定要为我寻遍天下奇方,医好我的病。自我被诊出心疾,所有人都认为我活不过二十五岁,许多年下来只有他一直不信。
“三公主还是小孩子脾气,昨夜那样冷,以公主的身子怎么能跑去怡梅园就那样冻着。”司南卓本带着一丝愠气责怪我,但见我病的面色苍白只能叹了口气道“我知你病了这许多年,总是闷在屋子里读书辛苦。可我为了调理你的身子,寻遍了天下医书。为的就是让你与旁人无异,尽可能压制你的心疾。我不信你只能活到二十五岁,可如若你自己不爱惜自己,我日夜钻研医术又有什么意义?”“梅初知道了。”我笑着回道“以后没有司南哥哥的允许,我再也不会乱跑了。”我看着司南卓温润如玉的脸,对上了他灼灼的目光,不禁低头微微脸红。司南卓看着我也有些发窘,红着脸抽了替我诊脉的手,转回身去低头疾书了一张药方给琉鸢,叮嘱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公主,害羞了?”琉璃端了盏茶凑上来和笑嘻嘻的说。“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竟然敢开启我的玩笑来。”我转过头不理她。此时母妃进来,正好在门外碰见了红着脸要离开的司南卓,进门又听到琉璃和我打趣,笑道“我的梅儿大了,少女也知怀春了?”“母妃也取笑梅儿。”我埋怨道。“梅儿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只是你从小体弱,母亲舍不得你。这几年,司南卓和你母亲也是看在眼里的。过些时日,母妃就像你父皇提及此事,你说如何?”母妃慈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发,眼里满是眷恋与不舍。“梅儿不想嫁人,梅儿想永远留在母妃身边。”我转身扑在母妃怀里,心底酸涩。我本就是个短命的,如若成婚离开了皇宫,那陪在母妃身边的日子又能剩下几天呢?想着想着,泪就掉了出来。母妃素来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不由得也红了眼眶。
“不好了,贤妃娘娘。”突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四皇子冲撞了李美人,李美人小产了。”“什么??”我和母妃异口同声道。“四皇子和其他几位皇子在御花园玩蹴鞠,不知怎的惊着了去赏花的李美人。李美人当即就喊肚子痛,揪着四皇子就不放手。太医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皇上也知道了,李美人认定是四皇子惊了胎。皇上生了四皇子的大气了,将四皇子拿下了。”那小太监气喘吁吁的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母妃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安抚我几句便匆匆随那小太监去了父皇宫里。我虽心里着急却也觉得奇怪。我弟弟秋实,虽然顽皮了些,但是受母妃多年教导也一直十分小心。绝不会玩的忘形冲撞了李美人。这个李美人,其实是端妃的母族为了稳固端妃的地位献进宫来的。从来就是唯端妃马首是瞻。因样貌可人颇得父皇宠爱,却多年未有所出。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因我弟弟失了这个孩子。以父皇的脾气,秋实的处境的确危险了。我唤来了琉鸢吩咐她去李美人宫里打探消息。
李美人宫里有个小侍婢是琉鸢的同乡,初入宫时得过琉鸢的照顾。琉鸢从她那里得知,李美人这胎打怀上便坐的不稳,一直小心养着,宫门都不怎么出。今日不知怎的,突然要去御花园走走。我听完琉鸢的禀报,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又唤来秋实房里的司门小太监,询问今日秋实为何要出门。司门小太监说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来邀秋实去御花园提蹴鞠的。听了这话,我心底便了然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皆是端妃所出,端妃虽为人聪慧,但两个儿子却是不争气的,资质平平气焰却不小。父皇与皇后的大皇子早夭,皇子中年长者秋实最为出众。纵然平日里母妃如何谨小慎微,如何教导我们要收敛锋芒。端妃还是将我们宫里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