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便是筹码

    父皇听我竟主动提及皇子之事，龙颜大怒。拂袖将紫檀书台上的茶盏摔得粉碎。“好一个谋害皇子，你还知道谋害皇子是弥天大罪！”我被父皇的举动吓得不轻，身子不由像筛子般抖了起来。可纵然是怕，我依旧将早就想好的话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父皇息怒，此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谋害皇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小产的李美人。父皇乃天子下凡，自是知道那李美人本就是端妃的人。此事，是端妃同那李美人设计，以李美人腹中胎儿构陷四皇子。父皇英明，一个是尚未出世不知将来的胎儿，一个是自小聪颖过人将要长成的皇子。二者于父皇于江山孰轻孰重，父皇心中定有决断。只是那端妃与其背后的宰府，已将手伸进后宫，伸向了父皇的皇子们。其心有异，昭然若揭。父皇若再不拿出决断，我吕家的江山怕是不稳了。”

    说完，我抬其身看了看父皇。父皇看着我似有些许惊讶，脸上虽余怒未消，却也慢慢平静下来。“你一个久卧病塌的公主，竟也知这朝前之事。是谁教你的，你的母妃？”“母妃向来教导我们要明是非，知道理，将来才能为父皇分忧。但却从不允许我们妄议前朝之事。只是女儿自小广阅史书，知道这前朝后宫都是立国之本。此次妄议还请父皇赎罪。”我小心应道。

    父皇见我如此说，面色终于缓和了些道“你说的朕知道了，以你看来该如何做。”听父皇如此说，我便知道秋实有救了。父皇在那李美人的胎儿和几近成人的秋实之间选择了秋实。我知道父皇的意思，接下来他需要我给他一个理由，让他名正言顺的放了秋实。

    “女儿今日斗胆一言，父皇莫要怪罪。此事皆因那日夜宴上宋秉章为其子求父皇赐婚宋廷玉与五公主而起。若真如他所愿，那军权与满朝言官日后怕都要归宋家管了。此事自是万万不可的。女儿深知宋家势大至此是因蛮夷屡犯边境，父皇不得不重用宋家。女儿也知父皇本意是赐四妹妹与宋家成婚。父皇爱重四妹妹的生母鹂妃娘娘，四妹妹也是丽妃娘娘与父皇的掌上明珠。赐婚宋家也是极为般配。可四妹妹终究是娇养大的，不知这朝中血雨腥风。女儿同四妹妹一样母妃没有娘家依仗。但女儿自小受母妃教导，心思还算得上是缜密。女儿斗胆请父皇将女儿赐婚宋家。”

    父皇听后思量许久，终于开口道“你确实心思缜密，胜过其他公主不止半点，可满朝皆知你身患顽疾，我若将你赐婚宋家，怕是宋家会觉得皇家轻慢于他。”我重重向父皇叩了一拜答道“女儿最该万死，不敢欺瞒父皇。女儿已用计将宋廷玉困在女儿宫中。女儿唯恐父皇不能放秋实一条生路，本想届时以身相逼，救得秋实。稍后女儿回宫，将那宋廷玉放了，再派人传出风声，说我与那宋廷玉互相爱慕，想必宋家听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此为其一。其二，母妃的母族虽早已衰落，可毕竟曾有护国大将军之名。外祖又曾是那宋秉章的伯乐。纵然女儿身患心疾，那宋秉章碍于情面不会不应。届时，秋实身后有了宋家之势，父亲微施惩戒，既脱了秋实罪名，旁人也不敢多言什么。”

    “想不到你还做了两手准备。”父皇叹道，话锋一转，言语中透出一股冷意“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还缠绵病榻，不然父皇的江山将来就该交于你呢。”君心果然难测，我心里默默感叹道。随即看向父皇真诚道“女儿不过区区一女子，父皇此言女儿实在惶恐。我们母女三人只不过想谋条活路，安稳度日罢了。母妃教导我们既为人子女，就要替父母分忧。我与秋实皆敬重父皇，不敢有二心。女儿虽是病躯，但是日后若入了宋家，定会拼着一条薄命，为父皇排忧解难。”

    我与父皇对视良久，末了父皇终于开口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听闻此言，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母妃将你们教的很好。”父皇又说道“明日，朕会赐婚你与宋廷玉。但是秋实，不能再留在宫里。朕会下旨送秋实去驻守北疆军营。”我听闻此言顿时慌了手脚。我若嫁人，秋实又被送出宫去驻守边疆，母妃在这宫里岂不仅剩孤苦一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父皇接着说道“秋实是朕的皇子，他若恭顺，朕自不会为难于他。送他出宫是因为你母妃护不住他。况且秋实离宫你母妃身边便没了皇子，其他嫔妃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她。”我听罢知道父皇说的有理。于母妃和秋实，这确实是最为稳妥的安置。随即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父皇拜了三拜，恭敬退去。

    离了父皇的御书房，我直奔回母妃宫去。宋廷玉还在我们宫里，他被我迷晕前的眼神一直让我心神不宁。我既走了这条路，无法回头了。可前路又该如何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