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怨恨

    “怎么会呢……”楚洛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和叶痕第一次竟然是这么见面的。她感觉自己心里那点怨恨被冲淡许多，但是有一颗种子在悄悄萌芽。

    小红楼轻轻地笑了一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狐狸面具，她将那面具戴上了，“没有办法，回忆这东西是没法作假的，所以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面具下，那红唇微微一勾，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嗯？”楚洛注意到了小红楼的变化，“你怎么把面具戴上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今日满月。”小红楼变出了一个烟斗，那烟斗在手指间来回转着，也不见掉下来，“我的容貌会有一些变化，我怕吓到你，所以就将面具戴上了。”

    “哦。”楚洛也没有想别的，更没有听出小红楼那清脆的声音里，多了一些颤抖。

    她们继续看着楚洛的回忆。

    画面变幻着，转眼间，小楚洛已经十二岁了。她体内的血脉悄悄觉醒着，一丝魔族的特征也渐渐显露出来。

    双眼时不时的变得血红，手背上时不时的有乌黑的鳞片浮现出来。牙齿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尖尖的，而那身衣服的颜色，在素白与玄色之间变幻着。

    只有叶痕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

    回忆里的楚洛在哭，这是她这些年里第一次委屈到嚎啕大哭。只因为叶痕说了一句话：“半人半魔，当真恶心。”

    “我不是……”楚洛咬咬牙，努力不让秘密暴露。但是那猩红的双眼暴露了她的身份，长磕而下，为的是不让叶痕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叶痕答应了，但是渐渐地冷淡起来。楚洛也不去打扰他，只是每天努力地修炼，直到楚瑟找到了她。

    画面戛然而止。

    小红楼及时发现了情绪不对的楚洛，很及时地停止了画面。“你没事吧？”小红楼手上多了一个帕子，替楚洛擦了擦汗。

    她本想借着这次回忆的机会唤醒楚洛的心中仅存的善念，但是没有想到楚洛和叶痕的交集是如此的多。“楚洛，你的父亲我认识。是魔族的一位长老。”她顿了顿，“华烨是他的真名。楚洛，华氏是世家，但是他们一直与人族交好，我不知道他当时和你母亲有了你，不然我会阻挠他回到魔族，所以请你……不要怪他。”

    “我没有。”楚洛深呼吸了几次，看着那静止的画面，温情不在，只剩冷意。她曾经是个多么温柔的人，至少那是她会哭，会笑，拥有喜怒哀乐。而现在的她，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感情，没有痛楚。只有一个执念支撑她活下去，一旦执念没有了，她也该消失了。“我从来都没有想恨过我父亲，再怎么说，他也是给了我生命的人。”

    楚洛苦笑了一下，“蝶悠，你知道人拥有什么最可怕吗？”她没有等小红楼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人一旦有了希望，便会妄想自己与旁人无异。我曾一度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或是师尊不会在乎我的身份，现在想想，真的是讽刺啊。”

    “楚洛。”小红楼面具下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我们，还继续看下去吗？”

    “看。”楚洛又如死寂一般缓缓开口，“为什么不看？我要记住他给我的痛苦，我要把这些痛苦一点一点地还回去。”

    “那……就继续吧。”小红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画面继续着，楚洛看着那些属于自己的回忆，不禁思绪万千。

    “我是你父亲，我在人族的名字，是楚瑟。”楚瑟在黑暗中捂住了楚洛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直到门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楚瑟才将手从楚洛的嘴上拿了下来。

    “魔族？”等到楚瑟放开了她，她立刻后退与楚瑟拉开了距离，“你想干什么？”她完全没有听到楚瑟方才都说些什么了。她一见到魔族大脑里有根弦就绷紧了，整个人都很警惕。她盯着楚瑟，像饿狼盯着天敌。

    “……小洛你别这么看我，你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楚瑟看着满脸警惕的楚洛，微微的笑了笑，没有理会她那质疑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要知道我走的时候你还不会说话呢，这么一转眼，都已经十七岁了啊。”楚瑟怅然，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段蓝烨的时候，自己满身是血，倒在了县府的大门口。还是段蓝烨去河边洗衣发现了到在门口的他，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小草屋。虽然魔族的生命可以永无止境，但是楚瑟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情人已故，女儿已经长大了。

    楚洛和段蓝烨长的真的很像，尤其是眼睛，清澈无比，似是布满星辰。

    楚瑟站起身，来到楚洛的面前。他抬手揉了揉后者的脑袋，一脸宠溺：“小洛，你都长这么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