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北风特别刺骨,即使手脚全部蜷缩在被子里,全家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睡,也依旧瑟瑟发抖。半夜枫丫头不停地哼唧,苏花睁开朦胧的眼睛,黑暗中伸手摸到枫丫头,小声的问“咋啦,枫丫头,你要起夜吗?”“不起夜,大姐,我,我这疼,这疼”,“哪”苏花看不见枫丫头的动作,枫丫头边哼唧边拽过大姐的手,让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此时炕上另外4口人都被吵醒了,苏老爹听到枫丫头的哼唧,立刻坐起来点亮了油灯,借着微弱的亮光一看,枫丫头已经满头大汗,小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了,心想不好,不会也像她娘一样吧,赶紧和苏花忙活着给她穿上棉袄,包上被子,奔丁大夫家去。苏母不放心,嘱咐苏卿也跟着去看看,老二虽然有点害怕,但也穿好了衣服,苏花着急的安慰了下母亲“没事,娘,有可能吃坏东西啦,去开点药就行啦,很快就回来”,说着话拿着柜子上苏老爹的帽子就走,却忘记了自己的头巾。
丁大夫是个热心的赤脚大夫,他从来不会反感半夜来敲门的病人,用他自己的理论来说“不是要死人的病谁会半夜出门”,把了一会脉,又用听诊器听了听腹音,还没等丁大夫说话,苏老爹急切的问道“丁大夫,俺家枫丫头咋啦,不会也是她娘的病吧!”,丁大夫没有回答而是用毛巾帮枫丫头擦了擦汗,好声好气的问道“告诉大伯,枫丫头今天都吃啥啦?”,枫丫头依旧躺在大姐的怀里哼唧,并不答话,听到丁大夫的提问,苏老爹的心安了一些,也帮着催问她都吃了啥,好半天枫丫头小声的答道“家雀,二哥打的家雀”,丁大夫点了点头,安慰道“没事哈,一会大伯给你打一针睡一觉,拉一泡就没事啦,听话……”,苏老爹疑惑地看看丁大夫,丁大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刚才听枫丫头腹部没杂音,脉象有点弱,不过孩子小也正常,多半就是吃错了东西,而且她也没有呕吐,倒不是非常严重,我先给她打一针,完事后可能会有点拉肚子的感觉,看着她点,折腾2遍就好了,不过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尽量别吃了啦,说不好哪只就有毒!”,苏老爹连连点头。
苏老爹看着正在给枫丫头穿戴的苏花,像是鼓起了勇气一样,有点哀求的神情望向丁大夫“丁大夫,明天抽空能再来家一趟吗,她娘疼的越来越厉害,这么挺着没病死也给疼死啦!”丁大夫有点歉意的道“苏大哥,嫂子的病我和您说过,我这医术真看不了了,要是在大城市,在首都,也许有大学问的大夫兴许也不算啥,肠子通顺了就行,再不济,坏死的肠子割下一段人也能活,可您看我这,我除了有个针管,有点自己配的中药,有点上面发的小药,啥都没啦,真不行啊……”,回来的路上苏老爹有点不知所措,借着月亮,脚下的雪被映出了亮光,路倒是不难走,可两只脚就是走不快,他反复琢磨着“‘首都’、‘割肠子’,那么长的路不知道要坐什么去,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村子还有人走过那么远的路,应该会要很多很多钱吧,把肠子割了,人不死,还能活?”,丁大夫说的每个要求对于他来说都不天方夜谭啊!
折腾了半宿的枫丫头蔫蔫的躺在苏母的被窝,并没有出去玩,睡不着的她用小手一直划拉母亲的头发,苏母有些痒痒,假装生气的道“在不老实睡觉,晚上肚肚里的小虫又起来闹你啦”,枫丫头立刻惊恐了缩回了小手,闭上眼睛假睡起来,苏母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心里莫名的有点酸,抱的更紧了些,枫丫头半天听不到母亲再说她,知道母亲是故意逗她,又探出小脑瓜“娘,你的头发真香,可香啦”,苏母开心的回道“香什么,都是矾水的味”“就香”……很多年后,在枫丫头的记忆里,还隐约总能闻到一股涩涩的,略带刺鼻的味道,那是她对苏母唯一的记忆……
开春,老话讲“冻人不冻水”,村里被雪盖了一冬天的路慢慢开始变得泥泞,别说走一路,鞋子成了泥靴,如果再不注意来个“狗啃地”,那多鲜艳,多漂亮的衣服都白扯了,枫丫头就是,这个开春摔得少说也得有4次了,本来正常走路还有点费劲呢,非愿意跟着村里的那帮孩子来回跑,早上刚穿上的“新棉裤”磕到地上不知道咋的就被蹭出了棉絮,像打了败仗一样一瘸一拐的朝家走去,顾不上一身的泥土,和膝盖的疼痛,她在懊悔着“我的新棉裤啊”,看见蔫声进屋的“小泥猴”,苏芳又好气又好笑,大姐昨天刚把她的棉裤改小了给枫丫头穿上,这么一小会就脏了不说,还破了个洞,边给她收拾边说“一共2条棉裤,那条还没干呢,这条又这样啦,你就光腚在炕上玩吧,哪都别去了,晚上让大姐收拾你!”,枫丫头虽然自知理亏可是还可怜巴巴的辩解道:“马小六推我的”,苏芳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又抢人家手里的饼子了,要不人家推你干啥”,枫丫头低下头,不在辩解,心里却想着“她的饼子真好吃啊,甜的……”
天色渐长,苏花做完晚饭后,还可以趁着亮光到院子里做会活儿,虽然有点冻手,但是至少可以节省点灯油,苏老爹被王婶家叫去帮工了,自然晚饭也是在他家吃,所以她今天少做了一个饼子,可是吃饭的时候苏母只是喝了点野菜汤,并没有吃饼子,就躺下了,她有点不放心,嘱咐着苏芳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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