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该还手了

    林间飞瀑，清潭寒石，亦清涯一袭青衣，端坐于寒石上，面对飞瀑迸入寒潭，溅起的水花，犹是淡然地弹着琴，但面色虽淡然，曲中却隐含潜龙欲出水的山雨欲来之意。

    直到影棘近前，低首禀报：“果不出涯主所料，您重召士兵击退琉月有功，陛下任命涯主为监军，代陛下监察三军，而大皇子中了诱敌之计，被陛下痛斥，虽然还是统军，名义上却要为涯主所制！”

    “呵，名义上而已，大哥是不会听我的，我虽然名为监军，但也只是个虚职而已，叫个参谋倒还算恰如其分。父皇还等着看戏呢...”亦清涯手中的琴弹得渐渐快起来。

    “属下只是不明白，涯主明明有机会向陛下讨得统军一职，为何偏偏只要了这监军的虚职？”

    “因为，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自己设局自己破解，是很累的懂吗？”而后，又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再说，说了要让她远离阴谋算计，别人害她我帮她，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下手。”影棘似是仍有不解，但是却没有再开口。

    亦清涯轻撇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好了！辛苦大哥自己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也该咱们搭台子唱一出了！”言罢，手由柔转坚，曲风也突转铿锵凌厉，风从虎，云从龙，仿佛感受到亦清涯突然展露的气势，林间风云汇聚，风沙将竹叶吹得四散而起，四周压抑得像是暴雨欲来的最后时刻，亦清涯的手愈来愈快，曲风也由四面楚歌的压抑，凝结成为十面埋伏的肃杀，然而，随着最后一个尾音拨出，那份肃杀崩碎为苍龙出海后的擎世龙吟，狂风由内而外瞬扩，一切又恍然变得无限缓慢，待竹叶轻轻落地，风云退散，天空放晴......

    亦清涯轻轻拍了拍琴，而后起身，摇了摇头：“哎呀，哎呀，慵不得，懒不成了，头痛头痛。”说罢，终于第一次正起了衣冠，待衣袍捋顺，发束系好，晨风拂面，竟成了端庄持重的沉稳公子，他看了看自己的新装扮，自言自语道：“好像又太严肃了。”说罢，将玉笛从袖袍中取出，别于腰间，一抖袖子，笛穗浮于半空，亦清涯这才点了点头：“好了，我们去会会大哥！”

    璃阳军帐，亦清涯所过之处，人皆侧目，纷纷讨论着：

    “这...这是三皇子？”

    “三皇子，向来最是慵懒散漫，不修边幅，说是放浪形骸也不为过，这，这是他嘛...”

    “果然，如传言一般，三皇子是蛰伏待机，如今大皇子为统军，三皇子为监军，名义上已然足够分庭抗礼了。”

    “庄重而不失潇洒灵动，三皇子原来却也是个灵性之人！”

    亦清涯走到大皇子帐前，朝大皇子亦尘荒躬身一拜，行了弟对兄之礼，而后，走向前去，坐于微凌于众将的监军之座上。众将看了暗自点头：“孝悌于前，受职于后，三皇子果是仁德之人！”

    大皇子看到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这位向来不声不响，不闻不问的三弟，竟然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军中所有人过去对他的成见，不由得暗生怒气，但是却不能发作，只能冷冷“哼”了一声，心想：“殷墨这老鬼果然所料不错，这三弟竟是个难缠的对手！”他清了清杂念：“好了，该谈谈正事了，琉月国长公主向琉月女皇进谗言在先，陈兵边线在后，数战数败，丢盔弃甲却拒不投降，父皇这次下了严令，命我等整军灭国，我璃阳军将数十万人，琉月不过数万人，数倍之差，况我璃阳男儿天生惯战，灭国应是轻而易举，依我所言，三军明日开拔，行军从速，现在敌方新败，立足不稳，趁机抢关夺寨，重创其元气，而后不管是对方乞和还是想拼死一战，我军都有十成把握充分应对！”

    “不妥！”亦清涯转头看向亦尘荒，眼神诚恳：“琉月虽然势弱兵寡，但是此地为其故土，第一戍卫故土，全军同仇敌忾，士气高昂，第二，占尽地利，若是发动奇袭，我军恐难以自顾，长此以往，战事延绵日久，此消彼长，胜败尤为可知。”

    “现在我为统军，三弟你虽为监军，但是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大皇子一拍桌子，怒目圆睁。

    “呵，果然听不进去嘛，就知道这种稳扎稳打的蚕食之计你接受不了，进五当退三，温水煮青蛙才不会跳出来把自己烫伤，不过，也幸亏亦尘荒你这急脾气想不到，也接受不了，不然，可就难办了...”亦清涯虽然暗自思忖，但面部仍旧静默，再未多言。

    计略既定，众将各自回营准备。

    亦清涯此时已换上假面，几经绕路，周转至琉月杨小璇帐前，琉月众将士，多有幸存之人，识得这副假面，急忙通传。杨小璇闻讯急忙跑出账外，看到这副假面，先是笑了笑：“是你！”而后，又仿佛想到了别的什么，眼睛往别的地方瞄了瞄，没再直视。直到假面走到近前，这才抬头又看了看，还是那双冰河初化的双眼，这次不同的是，似乎多了份意气风发，不过，不管那副眸子里流淌的是怎样的情感，单纯看到这副假面，杨小璇就已然心安几分。

    亦清涯看到杨小璇似乎愣神了，面具下撇了撇嘴，用随身的笛子轻敲了下杨小璇的脑袋：“喂，你该还手了！还不清醒？”杨小璇被敲的，身子突然一窜，回过神来，瞪了瞪那副面具：“你说什么呀！”亦清涯摇了摇头，插着胳膊，俯身到杨小璇耳边，却突然大声道：“我说！被人欺负了那么久！你该还手了！”

    静谧的夜间，传来了男主的哀嚎......

    （紫涛云霞现道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