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凌晨开始,艾洛他们已经打退了整整四次进攻。每个人的眼皮都像是被灌了铅似的,甚至有一个人因为打瞌睡,不慎从城楼边缘坠落,摔了个粉身碎骨。
疲惫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身体仿佛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张碎纸片,或者柔畅的纱布。脑子里像是被寒冰震住了,而行为就像是木偶,人们只会对眼前重复出现的情景做重复的运动,如同机械。
敌人们每次攻城都是精神抖擞。安塔尔见他们亢奋的模样,判断他们大概是服用了可以短暂提升精神力量的特殊药物。虽然应对的情况棘手,但他却觉得这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因为持续服用那类药物透支身体,不过半周的功夫就会催生几个月都难以恢复的副作用。
换言之,只要坚持住。待援军赶来,今年内就有希望收复雷斯城了。所有高级军官都这样期待着。
喘息之机稍纵即逝。铺天盖地的嚎叫声再次袭来。领主军士兵不要命的一个接着一个爬向城墙,他们战斗也是痛苦的,可死亡却能给予他们慰藉与解脱……他们激昂的模样像是被催眠的疯子!
攻守之势调换。眼下,也陆续有领主军士兵登上城楼。艾洛一连砍倒了数名敌兵,喊叫着鼓舞士气,调配兵力镇压。其他连队长也在做类似的事。他们拼出最后一口气力,再度打退了敌人进攻。
死伤惨重,弓箭匮乏,疲惫无力……所有可以拿来形容的负面词汇此时仿佛都可以给他们用上。而对于敌人那边,刚才发起的五次进攻只不过是在进行常规的消耗战术。
领主军还有几只体力完好,战力充沛的精锐部队没有调用。之前,派出去的士兵为精锐们即将迎来的光荣时刻铺上了康庄大道。
之前进攻的士兵已化为了腐臭的尸骨。他们朴实的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努力作为教堂蜡烛上的火苗那般,奉献自己微弱的作用。
战局愈发不利,越至后期。领主军的劫掠行为也就越重。死去的士兵可能同他们亲人团聚了,在一个温暖,没有饥饿的神圣净土中。
此时,最后的余晖逐渐从远方缓缓消散,另一侧的天边也半遮半掩的显露出月亮的影子……即将到来的夜幕,让不少士兵稍稍回过神,使得他们静待休息的时刻。
包括艾洛在内的众多军官皆不敢懈怠,他们勒令士兵们重新绷紧神经却也是收效甚微。之后的两个小时安然无事。士兵们的表情不再凝重,身躯也不再坚挺。
夜空繁星点点,凌厉的冬风如同刀子般透过士兵豆大的汗珠,渗进他们的骨髓。滋味很不好受,可他们还是陷入了沉重的睡意中。
绝大多数人都放松了。然而,熟悉的战吼声再次打破了宁静。
战斗再开,士兵们皆显露着十分艰难的苦涩。甚至不少人仍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他们松散的行为,就像是在彰显着要将自己的性命双手抛向敌方。
不仅如此,众将士还发现这次袭来的敌军的气势明显比先前更加强盛。从绝望中迎来希望,再到希望破灭,迎来更大的绝望。这种跌宕起伏的挫败感,让每人都感觉心中插进了一把不断深入的利剑。
所剩不多的箭很快就射完了了,人们只得丢出长枪,或者扔下更加笨重的石块来应对不断从下方攀爬着涌来的敌兵。
这些东西攻击作用有限,而且更加耗费力气。不过一小时,就有敌兵的手攀搭在了城墙边缘。
临近的三名士兵纷纷拿长枪朝下方刺去。血肌没飞溅上去,反而是那人的头露了出来。与此同时,三名士兵恐惧的微微张开了嘴。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人丢出了三根匕首大小的“暗器”。而那“暗器”正对准着他们三人的咽喉。一人较为及时的偏移过头,脖梗侧面被深切的划破。另外两人的咽喉被命中,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坠地不起了。而仔细看去,插在他们脖子上的“暗器”,正是他们枪杆上不知被何物削掉的枪尖。
那人纵身一跃,破绽百出却安然自信的站在了众士兵的面前。在月光的照耀下,他曲卷的金色长发宛如威武的狮子那般。他狂傲无比的笑着,一旁的一个士兵持长枪奋力朝他刺去,却被他的胸口顶住。
月亮的光芒普及到了周围的每个事物,那枪尖也在衬托下,显得锋芒毕露,熠熠生辉。可那却无法刺穿他的皮肤,只能在那皮肉上反复颤抖着……为自己人带来恐惧。
他突然抓住枪杆,猛然用力,连同着用枪的士兵拽过来,一拳精准的打在了他的心口上。士兵口吐鲜血,仰头向后飞去。这时候,他的战友们已经拿着不同的武器,朝那人攻去。可他们还未与其接触,就没有信心了。因为他们的余光或多或少的瞥见了那士兵心口上沉沉凹下去的一大块淤青!那像被铁锤砸出来的,很难说能是人类所为。
之后袭来的众士兵也几乎是相同的下场。那人几乎一抬手,就会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响。而士兵的挥砍,直刺皆无法在他的皮肉上造成实质的伤害。顶多只有一两人力气较大,能在上面留下红痕。
艾洛领导着他们连队的士兵将负责区域内向上攀爬城墙的敌兵暂且镇压了下去。随即,带了一部分人赶来支援。当他赶来时,那个最先登上城墙的人仍在肆虐,而其身后不少敌兵也跟随着他爬上来了。
艾洛拔剑攻去,那人感受到危险转过身应对。他的样貌从艾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感到有些熟悉,却又模糊的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