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崔哲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点生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桌上的咖啡有些凉了,崔哲美滋滋地品了一口。
看到这样的崔哲,宋木忍不住有些好奇,他觉得这个人的身上一定有故事。
“工作的地方在一座岛上,差不多一个月回一次内陆。那边信号不太好,尤其是刮大风的时候。你最好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把这事和他们说一下吧。不然他们联系不到你,该担心了。”
听到宋木这样说,崔哲刚刚露出的那点放松的神情消失了。他喝了一口咖啡,盯着咖啡杯看了一会,然后对宋木说他出去打个电话。
在咖啡店里不顾及他人的感受讲电话的人不少,崔哲提出要出去打电话,不知道是他的教养还是他不愿意宋木听到他的电话内容。
这让宋木更好奇了。
像崔哲这样迫于生计到外地打工的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家人的话,是为了父母,还是为了妻子和孩子?
为什么让他打电话通知家里的时候,那种好不容易得到工作的喜悦反而消失了?
宋木工作这些年,和许多工人打过交道,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无奈的故事。
他们努力工作,却没有生活,工资大部分都转给家里。
几串烧烤,或是几盘小炒,一顿自助火锅,几瓶啤酒或一瓶白酒是他们唯一的娱乐。
那些人聚在一起总是要先扯上一会对工作的抱怨,对某个领导无能管理的谩骂,对哪些工友不配合的气愤。
等到工作的话题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开始讲家里的事。不是孩子考试考好了就是考差了,就是哪个学习班需要报名费,有的时候也要抱怨一下校服的价格也不便宜,还要分夏装和冬装。
单身的人还要再抱怨一句,工作的环境很难找到合适的女朋友……
崔哲在外面打了两通电话。
“对了,你有简历吗?之前在派遣公司做过吗?”
“有,就在包里。”
崔哲从那个双肩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递给宋木。
简历做的很简单,但做得很不错。
崔哲已婚,户籍所在地在宁安,但居住地址却是别的地方。年轻的时候出国劳务,回国也才没两年。
按理说,出国劳务的人赚得都不错,很多人签证到期后,会想办法续签。如果没办法和原单位续签,他们也会想办法找到下一家单位续签。也就是说,这些人几乎都会选择留在那里继续赚外币。
因为他们很清楚,回国以后同样的工种同样的年纪很难再赚到这些钱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在外务工多年后选择回国做点小生意。因为这些年赚的钱足够做生意了。
崔哲在国外工作了很多年,可他现在落魄得根本不像是赚到了钱的样子。
看来他家里有问题。
“有孩子吗?”
“有,挺大一个小伙子了。”
“上大学了?”
“唉……中学就不读了,怎么劝都不听。”
“那他已经开始工作了?”
崔哲又叹了一口气。
“他说是在工作,我也不知道打游戏算什么工作。我问他加入俱乐部了吗?他说加了。可他不是在网吧打游戏就是在家打游戏,都不去俱乐部。加了俱乐部,不是要做集训吗?战队不都是要打配合,研究战术什么的吗?他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也只能装什么都不懂。”
崔哲总算多说了几句,可也没有说更多。不过宋木听出来,他现在这么落魄应该和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妻子有关。
在那之后,宋木会时不时地找崔哲说说话,对他的事情也多了一些了解。
崔哲对自己的儿子有负罪感,只因为在孩子的成长过程里缺席了很多年,所以他一直抱着赎罪的心态在外面工作,把赚来的钱全部都打给家里。
可在国内打工赚的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可他不愿意再远赴海外,继续错过更多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
崔哲无疑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而且是竭尽全力的爱着他的孩子。
这让宋木很羡慕,也很可怜崔哲。
他知道以崔哲的条件是没有机会上舅舅的名单的,但他可以尽力保证崔哲能通过正常的工作赚到工资。
只是崔哲在岛上的时间久了,还是让他察觉到一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