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君子知交
昏暗的小屋连窗户都落了板,只留一灯如豆。
云舒埋怨道,“少将军,说好了一个时辰内情势不对,你便速速离去,现在做为阶下囚你可高兴了?”
祁诩悠悠地说道,“京都网罗重重,能逃到哪里去,还是这里最舒服最安全。”
云舒若有所悟地说道,“你是不是指望丁琰来救?”
祁诩目光微凝,淡淡地道,“再信任一个人,也不如自己有解危的能力。”
云舒叹了一口气道,“话是这样说,但人总有命运不济时,若无贵人相助,但凭一己之力,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祁诩饶有趣味地问道,“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体悟?”
云舒笑道,“祁将军也大不了我几岁吧,恁地老气横秋,虽然我与叔伯顶嘴,心内却是很感激他们自幼教我的一些道理,让我能坚定地选择自己的路。”
祁诩微微一怔,继而笑道,“我还以为你最感激是候爷。”
云舒低眉道,“我当然感激候爷,他胸怀格局在我家所有的叔伯之上,他把我从一个武勇蛮夫变成建功立业的战将,让我真正感受到了匡扶天下的浩然之气,使我的人生有了不同的意义和追求,但如果不是云氏家族忠义的启蒙,我也许早就迷茫沉沦或会变成纨绔流痞一类,候爷便不会高看我一眼,勿论悉心指导栽培。”他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祁诩道,“我只盼祁将军不要怨恨章台云氏,纵是前路有死劫,云舒一定走在将军的前面。”
祁诩轻笑道,“章台云氏乃是世家名门,名门自有名门的风范,祁诩眼前还末见未路,小云将军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
“祁将军临危不惧尚能谈笑风生,云舒亦是佩服。”
祁诩摇摇头道,“你服的只是长留候,对我则犹信犹疑。”
云舒目光偏垂尴尬地说了句,“哪有的事。”
祁诩笑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在军中的威望多是父兄萌庇,平西将军这头衔虚晃着不纯不足,武功兵法都不是顶尖的。”
云舒搓搓手道,“祁将军,你要这样说就是打人脸了,是,这平辈后生你官衔最高,私下里也有嫉恨不服的同僚,可没有谁敢明面上跟你叫板切磋的,这其中的理儿明白人都明白,糊涂的也不用去理他。”他虚虚地瞄了祁诩一眼,“当然咱也不能虚捧浮夸把你抬举得跟镇东将军、长留侯比肩。”
祁诩目光微掠凝望着室内仅有的灯火,“八年前,我每每出征赴战,父帅总要再三嘱咐训导,担心我有闪失亦担心我有过失,因父帅年事己高,兄长皆己为国捐躯,我身上系着祁家唯一的血脉,也系着东瑀六百年的世家荣耀,祁诩从不敢任性妄为,有辱门楣愧对祖先。”他的眼瞳在火光的映照下焕出神彩,“这两年我驰马边疆,孤军歼寇,父亲却已视如平常,再无一字相问。”
云舒听着,琢磨着这些话,脸上渐起肃容。
祁诩缓缓地接着说,“这一次义军清政举事,朝野震惊,而东耀军团息风隐雷,只作壁观,长留候更以金令相托,你以为是什么缘故?”
云舒思忖片刻叹息道,“候爷虽说得郑重的,但我仍有几分认定那是仓促的想法,不知他竟是真的这般信任你,唉,明明你们都没有见过几面且各有阵营,人与人的关系是很奇妙的事情。”
祁诩淡淡一笑,“君子贵知。”
云舒无奈地摇摇头,又感慨道,“相交容易相知难。”
祁诩看着他,“难也不难,有类善知,触类旁通,只须悟得天地有秩序,足下有规矩,天下的道理便豁然开然。父帅也曾经说过再高明的兵法也不出三才之局,道行再深的高人也要在天盘地盘中变易时局,君子贵知,观其立身处事便可得。“
云舒怔了怔又眨眨眼说道,“时局一时一变,哪有什么人跟的上什么秩序规矩。”
“我说的非是一般,而是亘古不变的金律,掌控它们非是王朝时政,而是万物生克人心向背。”
云舒摇摇头,“你说那么玄乎干什么,搞不懂,跟我讲人品不就好了嘛。你们这些君子一套套的,搞得我高攀不上啊。”
祁诩笑道,“云兄弟洒脱之人,以行代言,是真君子,更是诩之贵人。”
云舒叹着气,“学问重了背着真累,我云舒只守着一点,答应人的事一定要做到的,这是信义。至于贵人不敢当,帮对了,你是东瑀的大英雄,我便也有光彩,帮错了,我便是东瑀的罪人,九死难赎……现在看我的运气还可以。”他环顾了昏暗的囚室环境,惨淡笑道,“事到如今,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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