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配

    黎明的光打碎了黑夜的包裹，清晨的雾气笼罩着城市的喧嚣。江淮早早地来敲江恋的房门。

    见到自家妹妹时，江淮整个人都愣住了。

    江恋散着头发，面色苍白，双唇干裂。眼角处还有昨天晚上留下的一大块擦伤，除了身上穿的还算整齐，整个人活像街边乞儿。

    “阿恋，你昨天晚上去行窃了吗？怎么搞成这个模样？”江淮看着狼狈的江恋，一边嚷嚷一边把人往卫生间推去，“快去洗洗，我去给你拿药。”

    江淮在储物柜里翻出了医药箱，去厨房冲了感冒灵，又找出跌打药摆在茶几上，最后在药箱角落里取出仅剩的一枚创可贴。

    “哎！”江淮轻轻叹了口气，从当年江恋在学校打伤段回宇，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他们从那时的六年级到现在已经上初三了。

    这三年间，几乎每个月江恋都会搞出点乱子，不是把别人打伤了，就是把自己搞伤了。但她就是成绩好，老师们也拿她没办法。

    以前都是江恋给哥哥上药的，可现在只能是哥哥给妹妹上药了，都快变成专业护理了。关键是爷爷奶奶也不知道管管自家那捣蛋的妹妹。

    “不知道这次又搞了什么坏事情！”江淮自言自语说。

    江恋从卫生间出来，回房间拿了书包。江淮坐在沙发上手里摇着刚冲好的感冒灵，见自家妹妹走近，伸手递给对方，江恋接过药，没看江淮，仰头喝了。

    “好吧！”江华一拍大腿，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说：“外套脱了，坐下，还有校服鼓管卷起来。”

    江恋依旧冷漠，见怪不怪的按他说的做。

    江淮抬起自家妹妹的腿，凑近了一点看，脚踝处红红的，有些微肿。难怪这丫头走路时步子一大一小的，就算刻意掩饰，还是逃不过大哥的火眼金睛。

    江淮放下江恋的腿，又拽着她的胳膊看，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给胳膊的擦伤上了药，这个脚踝抹上红花油。江淮轻轻的给江恋揉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终于，江淮问道：“阿恋，你昨天晚上上哪儿去了？”

    江恋眉头皱了皱，不紧不慢地收回自己的腿，丢下哥哥一个人收拾，自己边往门口走边说：“别废话了，上学要迟到了！”

    江淮呢？他能怎么办？面对这么个小祖宗，他只能匆匆收拾，抓起书包往外赶去，走之前还不忘稍伤刚刚枚有且仅有的创可贴。

    兄妹二人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但不幸还是迟到了。奇怪的是，今天宋子昆没在门口登记。

    得空，江淮娴熟地把创可贴贴在自家妹妹的眼角，遮住了那狰狞的创口。

    看不到宋子昆，江恋的心里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路过操场时，东边的冬青树下围了许多人，通往教师厕所的道路被黄色的警戒线封锁了。

    刚刚送掉的那口气要堵回了江恋的胸口，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

    不顾自家哥哥地阻挡，她拼命的往人群里跑去，果断的越过了警戒线。在垂柳树跟前她被警察拦住了。

    现场有六个警察，两个拉住了她，一个在“咔咔咔”的拍照，一个蹲着，俯身看着垂柳树的阴影面，只看得到后半身。另外两个，一个在说，一个在记。

    人群中穿梭时，江恋从中听到了许多，拼拼凑凑，她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个女孩死在了树下，很惨。

    江恋挣扎着，她面色苍白，眼睛布满着血丝，快要崩溃了。

    仰起头，目光所及之处是个中年男人的面孔，三十来岁，五官立挺，肤色黝黑，看起来十分干练还有些眼熟。应该是个好警察。

    那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江恋一张精致而毫无血色的脸，目光充满着审视，似乎是在找寻什么答案。

    “叔叔，求求你，让我看看她。”江恋用布满血丝的双眼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哀求到。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同学，你先冷静，冷静下来，我们再聊。”

    江恋似乎从这句话中找到了希望，她不再挣扎，任俩人扶站在一边，平复着心跳，平复着呼吸，平复着自己对惨状的无限想象。

    许久之后，她再次开口：“警官，让我看看她，好不好？”这次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从容与冷漠。

    卫云冰盯着眼前这个女孩，毫不掩饰的地审视着她的嫌疑。

    江恋并不退让，淡然地迎接着他的目光，与他对视。

    片刻，卫云冰说：“好。”

    “卫队！”旁边协助的那人提出反对。他说：“卫队，昨天晚上这里有过除了死者之外另外两人的活动痕迹，贸然——”

    “我知道。”卫云冰打断了助手的话，拉着江恋往垂柳树的阴影面走去。

    远远地，江恋看到，地上的血痕，零零散散，斑斑点点。一个女孩半仰在凸起的树根上，双唇冻得发紫，嘴角有红色的勒痕，惨白的脸上挂着了露珠。

    江恋看着这个女孩，这个自己视而不救的女孩。

    她紧紧握着双拳，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紧接着她飞快地向后方跑去。卫云冰被她忽然的躁动吓了一跳。

    追出去，还没来得及抓住江恋，就看到她没心没肺的呕吐了起来。旁边有人在报告：“死者方梅，九岁，单亲家庭，三年级，在校老师方可唯之女，就读于……”

    后面的江恋听不到了，她眼前一黑，再无知觉，昏了过去。

    ————

    醒来时，四周一片雪白，江淮在边上叽叽喳喳的说着：“阿恋，醒了吗？还好吗？”

    江恋有点迷糊，只是轻轻地“嗯”，表示自己没事。

    反倒是卫云冰的话让她清醒了。

    他说：“江恋，你好，我是卫云冰，是此次案件的刑侦队长，现在要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江恋直起身，正坐着，他直视着卫云冰，微微颔首，说：“好。”随后便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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