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歧走出大楼,抬眼看见父亲张逸正站立在青石广场中。他连忙过去,朝父亲行了一礼。
父亲张逸的嘴角紧绷着,眼眉之间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愁绪,望着他没有说话。张歧知道父亲还在为自己出兵帮助洛阳安乐帝的事情在生气。
虽然张歧历来十分尊敬父亲,但在此事的立场,他却异常坚定。他认为父亲反对自己出兵,就是因为盲目听从了那帮老家臣的一面之词。
在是否出兵的问题上,那帮老家臣一开始就激烈反对,甚至串联起来,试图威逼他撤销出兵的决定。张逸的相貌看似文弱,但身上却有一股固执劲儿。胡公家族每位成员身上都有这股倔强劲儿,这点上,他完全继承了胡公家的血统。
由于他不为所动,坚持出兵,那帮老家臣眼见闹腾起不了作用,只好火速将此事报告了正在外面狩猎的张逸老爷子。张逸立即以最快速度赶在出兵的前日赶了回来,并且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张歧停止出兵。
按说张逸退隐之后,胡公家族的大小事物都由张歧做主,即使是张逸也没有权力对他下命令,张歧完全可以无视父亲的意见。而张歧出于对父亲的尊重,暂缓出兵。他打算先说服父亲,让父亲支持自己的决定,也让那些老家臣知难而退。
然而无论怎样都很难说服父亲支持自己,张歧第一次见识到了父亲固执。为此,父子俩这几天没有少争论。前天夜里爷俩儿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惹得老爷子怒发冲冠,甚至威胁他再不改变立场就要收回家主之位,自己重新复位。
昨日,父子俩都有意回避对方,没有见面。张歧感到这事比自己原先想象的棘手得多。于是将几位心腹家臣招集起来商议对策,家臣丁一鸣言道:“对于出兵之事,老殿下虽心有不满,但目前您是一家之主,完全可以照您的意愿发兵攻打伪帝。如果老殿下看到了伪帝失败地下场,最后还是得承认您的英明决策的?所以,殿下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现在我们已经延误了与北王约定的出兵日期。如果再拖延下去。洛阳方面肯定会误以为我们改变主意,到头来恐怕两头都不讨好,胡公家的前途命运堪忧啊。”其他几位家臣说辞也与丁一鸣相似,都劝他不要顾忌老家主的意见,尽快出兵方为上策。
听取了心腹家臣地建议后,张歧终于下定决心不再无休止地与父亲争论下去,近两天内一定下达出兵命令。对于父亲威胁他的要重新复位之言,他完全没有往心里去,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父亲的气头话。不用当真。他这样想也不是没有根据。自从圣祖分封世袭家族以来,还没有一个退隐的家主重新复位的例子。何况现在负责家族防务方面的家臣,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父亲眼下并没有可独当一面地武士、骑士,就是想搞点事情也不容易成功。
决心已下,今日再见到父亲,张歧也不打算再与他谈及此事,行礼问候了一声。便打算离开。
“四平。你今日要出门?”正当他转身离去之时,父亲叫住了他。问道。
“是。”张歧恭恭敬敬地回道,“孩儿正准备去三弟家中一趟。”
“哦?”张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问:“你是有事找小意商谈?”
“没……也没什么特别地事情。”张歧犹豫了一下,回道,“今天是意夫人少子满百日的日子,孩儿去庆贺一番。”
他所说的董小意的“少子”,也就是他过继给弟弟家的私生子。当初他是迫不得已才把孩子过继给了弟弟家,心里他对这个孩子还是很有感情的。后日他就要率兵出征了,临走前他想见上这个孩子一面。何况今日还是孩子的满百的日子,借着这个理由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弟弟府上了。说是光明正大,其实他今日之行还是瞒着司马玉卓的,要是被司马玉卓知道他心里还放不下那个孩子,还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故此,在父亲地一问下,他也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有关张歧有个私生子地事情,胡公家可谓是人尽皆知。张逸也不例外,回来的当天就听说了此事。见儿子的略显尴尬的表情,他便明白了儿子此去是瞒着儿媳的。
本来如果没有发生朝廷分裂的事情,张逸回来后肯定会以公公的身份劝说一番司马玉卓,兴许能让司马玉卓接受这个孩子。而现今,张逸也没有心情去关心此事。
张逸将视线转移到缓缓行驶过来地一辆马车上,又问道:“关于出兵之事,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张歧也把目光转向那辆行驶过来地马车之上,回答道:“是的。孩儿已决定后日出兵。”
“你不再考虑考虑?”
“孩儿已经误了与北王殿下约定地出兵日期,此事不能再拖延了。”
父子俩说话之时,眼睛都盯在那辆马车上,都刻意避开彼此的视线。
张逸长叹一声,说道:“那我就不再多言了,希望你能为今日决定所引发的一切后果负责。”
张歧坚毅地回道:“放心吧父亲,无论结局如何,孩儿都愿为此负责。”
张逸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转身走进了楼内。等父亲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时,张歧才慢条斯理地将衣衫整理了一番,然后登上马车奔向弟弟家。
到达安江开远候府时,已是临近中午。张歧下了马车。一言不发地朝着府里走去,开远候府的门房护卫、家丁跟他稔熟得很,一面恭请他进府,一面火速把他到来的消息传递进去。
张歧来到客厅时,见董小意与和鄯已在门外相迎。他大老远便殷勤地打招呼:“意夫人,恕我不请自来。如有不便之处。请多多见谅。”
董小意微笑地回道:“殿下说地哪里话?您是贵客,平日请还请不来呢,今日难得您大驾光临,妾身及全家欢迎还来不及,哪有什么不便之处?”
张歧此刻心情大好,说道:“弟妹啊,咱们说来是一家人。不用如此见外。你不用称呼我殿下。我也不用称呼你夫人,可好?”
董小意一面把他让进门,一面说道:“二哥既然如此说,妾身不敢不从。二哥今后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空就来坐坐。”
“好。”张歧一口答应,又说道:“只可惜老三不在家,不然我兄弟俩经常把酒言欢是何等快活之事。”这时,他早忘记了当年在西部前线时,他对弟弟心怀嫉妒的事情。
如今他之所以能够释怀,一是因他已经继任胡公家主之位。既然已经是世袭家族的家主。哪儿还需对一个还是普通贵族的弟弟产生嫉妒之心;二是,他非常感激前一阵子弟媳董小意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同时也消减了他对弟弟莫明奇妙的嫉恨。
董小意也顺着他的话题道:“锐郎也常常在信中问及二哥、二嫂呢,他说你们兄弟俩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地事情,他也非常想念你。”
张歧进屋后,跟随他而来的五十多名胡公家族护卫分成两列站在厅门外担任警戒。张歧以前出行也没有带过这么护卫,更不会带着这么多护卫进入弟弟家的府内。
只是这阵形势紧张。几个心腹家臣强行为他加派了护卫。并且严令那些护卫只要出了安江城堡,就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谁违令都要以家规论处。
在进入厅门之前,如果不是他狠狠地瞪了几眼随身护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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