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闲无事,老姜头和另外三个邻居,正盘腿围坐在炕上,兴致盎然的打纸牌。
姜壶妈则坐在炕沿上观战,一会捅捅炉子,一会拎着水壶给大家倒倒热水。
屋里无论是老头还是老太太,都长枪短炮的抽着旱烟,满屋呛鼻刺眼的烟气,在众人麻木的口鼻中吞吐循环,在午后并不示弱的阳光里滚动盘旋,并杂合着诸多不良元素共同充斥于不大的、近乎封闭的空间里。
逢玩必嗨的老姜头喋喋不休的说着俏皮话。
远近闻名的李臭脚释放着化肥般的恶毒气息。
嗜蒜如命的老张太太口中阵阵呼出浓烈的大蒜味道。
病史悠久的气管炎患者老冯头的满肺浓痰“呼噜呼噜”的吵个不停。痰积满了,就咯出一口,老黄老黄的,“噗”的一声,扯着长长的粘涎,在空中划了个扇面,又摇了回来,结结实实的粘到了自己的黑棉袄上。
“这家伙,比胶水都粘,你当你是扔手榴弹哪,还带拉弦的,哎!你家过年贴对联都不用熬浆糊,你在前边吐,你老伴儿就在后边贴,哈哈哈哈……”老姜头调侃着。
“哎,我就知道你得说点啥,你那张破嘴呀,一会也不带闲着的!”
“报喜儿!”老姜头喊了一声。
“老登,手挺幸啊!”老张太太沙哑着说。
“嘿嘿,我这叫裤裆里抡大锤,要给你们沉重打鸡!”
“去个屁地吧!一会就让你输尿炕!”老张太太反怼道。
“哎,哎,放那别动,我胡啦!”……
老姜头刚要点燃烟袋锅里的烟叶,只听外屋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又被重重的关上。
姜壶妈起身走出去一看,是喜盈妈,很高兴,可是一看见喜盈妈怒气冲冲的样子,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说弟妹,你儿子太也不像话啦!”
“你先别急,大嫂,有什么话慢慢说,这屋冒烟咕咚地,咱们上东屋说去!”
二人便进了东屋,姜壶妈关上门,问:“怎么了,大嫂?”
“你说我家喜盈对姜壶怎么样,天热了送草帽,天冷了送衣服,家里有点好吃的都给他送去,成天帮你家干活,对你家事比对自己家事都上心,你说你们要是娶这么个又能干、又懂事、又体贴人的媳妇,是不是你们老姜家的福气?这么好的孩子上哪找去?”
“是,大嫂,喜盈这孩子是百里挑一,没的说,我和老伴是一百个满意,一千个满意,关键是你为啥生这么大气啊,怎么地啦?”
“还怎么地啦?姜壶和别的女的好上啦!喜盈今天中午给姜壶送饺子,亲眼看到啦,俩人跑没人地方亲热去了,你说这小子还是人不,还有点人性没,我都给喜盈准备结婚用的铺盖了,就等着他俩结婚啦!”
“是啊?嗨!这事弄的,你先别生气,大嫂,等姜壶回来我和他爸好好教训教训他,一定让他回心转意!”
“不……怎么地?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呢?”
“不瞒你说,大嫂,秋天割稻子那阵我和他爸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就说过他,咱不能丧良心,不能做对不起喜盈的事,他说他能处理好,不用我操心,这我也没曾想他俩一直没断哪!”
“行,我看着,你让姜壶赶紧和那女的断了,尽快和喜盈结婚,你是不知道我家喜盈有多伤心哪!我自己孩子我知道,她内向,重感情,她要是想不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和你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