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
东泽使臣语毕,上首的北川王却未开口。使臣微微抬眼,瞥见帝王依旧是方才的姿势,漫不经心地倚靠在一旁。
无人言语。
场面忽就静得落针可闻,北川众臣皆垂眼盯着面前的菜肴,仿佛能看出朵花儿来。
东泽使臣尴尬那是他的事情,本国臣子只要不惹了帝王厌烦,那便是最要紧之事。不是没那不知好歹的老臣缠着新王选秀,可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都是有目共睹的。
总之,蠢货才会在此事上去劝导这喜怒无常的北川新王。
万俟疑抬眼,看了看在一旁行礼的人,抬手抚了抚胸口的位置。
玉佩之中的程沐筠,听到万俟疑问:“程前辈,你说这事可如何是好?”
他语气柔和,还带着些忐忑,仿佛是真有些不知所措。
程沐筠知晓此人套路,也懒得多说废话,直接了当,“留下。”
这些权谋与勾心斗角,程沐筠向来不予理会,他所做的不过是盯着万俟疑不要落下武道进度罢了。
毕竟万俟疑体质特殊,一旦武道和心法进度跟不上,便会被龙气反噬,变得嗜杀暴戾。
“喏。”
万俟疑只应了一字。
殿上。
万俟疑总算开口,只简简单单说了三个字,“留下吧。”
态度之轻蔑,仿佛只是留下一名舞姬,而非是一国公主,并且未给出任何册封之意。
东泽使臣的脸色清白交加,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然而,近些年东泽在边境屡屡受挫,连兵马大元帅都被万俟疑斩于马下元气大伤。
此时只能忍下这屈辱,小不忍则乱大谋。
东泽使臣侧脸,瞥了一旁的五公主一眼,担心这向来刁蛮任性的公主当场发难,他好眼疾手快地拉住。
万万没想到,公主一直垂着头,安静又柔顺,面对羞辱也坦然接受。
那便好,五公主也知晓身上责任,家国大义。
三天之后,各国使团离开北川都城,而东泽来联姻的公主,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入了宫。
直至使团离开,北川王也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册封之意。
当日。
万俟疑依旧宿在自己宫中,根本没有任何要去见一见东泽第一美人的意思。
他屏退左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程沐筠正在煮茶,自那日万俟疑同意陶宁进宫之后他就没再关注外界情况,彻底贯彻什么都不做的方针。
然而,系统那边的进度条警报,却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程沐筠便愈发放心下来,任万俟疑自由发挥,这几日他公务繁忙,也没有到玉佩中来。
“来了。”程沐筠抬眼,随便指了指旁边的空地,“看看你的武道进度如何。”
万俟疑点头,褪去衣物。人在玉佩之中时,他脸上身上皆如一块无暇白玉,身上肌肉线条利落分明,蕴含着无尽力量。
即便是登基为王,万俟疑的武道修炼也未曾落下,在这大陆之上,实力永远是最为可靠之物。
也正是因为他碾压一切的实力,才能在短短几年内,彻底掌控住这个北川国。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人。
万俟疑抬眼,看着程沐筠在对面坐下,伸手贴于自己丹田之上。
“闭眼,运气。”程沐筠说道,脱衣是为了观察心法运转之时,龙气的运转情况。
万俟疑运转心法之时,龙气也会以某种轨迹浮现于皮肤之下。
因此,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几乎呼吸交缠。
万俟疑赶紧闭眼,不敢再多看一眼。
再多看一眼,他都要因两人过于接近,无法抑制住某种肮脏的欲望。即便他只是神魂进入玉佩之中,却依旧会有反应。
他对程沐筠这几近于亵渎的渴求,是印刻入神魂之中的。
万俟疑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竟是无耻到对自己视作天上明月的程沐筠动了欲。
十八岁那年,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便是将眼前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梦醒之后,万俟疑躲了程沐筠整整半月有余,不敢进入玉佩之中,生怕被看穿了这龌龊心思。
或许是身上属于北泽先王那部分肮脏无比的血脉,才让他会生出这等不应有的心思。
万俟疑厌恶身体之欲,他见过他的母亲和冷宫侍卫苟合,如野兽般纠缠一处。他也厌恶男欢女爱,什么海誓山盟皆是最为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东西。
他同程沐筠之间如师徒如父子,这种印刻神魂之上的关系,才是牢不可破的。
可年岁越长,万俟疑对程沐筠的渴求越盛,每一次见面,他都处于煎熬之中。
不见,却又让他无比的没有安全感,心中被无尽阴暗情绪笼罩,只想屠尽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万俟疑!”程沐筠的声音忽然响起,将他从混乱思绪之中唤醒。
“你在想什么,心思不定,这般进度,终有一天会在龙气侵蚀之下乱了心智!”
万俟疑睁眼之时,对上他紧皱的眉,似乎很不满意。
他心中一慌,只以为自己的龌龊心思被程沐筠发现,猛地扑了过去。
程沐筠避之不及,被压了个正着。
万俟疑如今已是二十二岁,身量完全长成,比程沐筠高了些许,加之常年习武,生得更是肩膀宽阔,身形健壮,穿着衣服像是清冷如月的美人,衣服一脱却充满了攻击性。
“万俟疑。”程沐筠一句话尚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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