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俟疑直直看了过来,“前辈,我只是在想,你为何要让我把那五公主留下?”
程沐筠推他一把,“好好说话。”
万俟疑没动,依旧很委屈的样子,“前辈莫非喜欢那个公主?才让我将她留下。”
程沐筠:“……”
“行了,他是陶宁,你应当知道,不要借此事撒娇卖痴。”
万俟疑停了下来,起身,穿好衣服,默默走到一旁,安静地开始煮水沏茶。他沏茶的手法是同程沐筠学的,也知晓对方喜欢怎样的温度味道。
程沐筠见他忽然不问了,反而有些担心。万俟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这些年做的事情,他未曾问过,但心知肚明。
其余的事情,程沐筠不插手,但陶宁的话,是不能让他死的。
虽说几年前程沐筠告知万俟疑,他获得契合身体的契机在陶宁的身上,然而万俟疑年岁渐长,心机愈深。
有时,程沐筠也拿捏不准对方在想什么,加之他身上还有龙气在。龙气如同一柄双刃剑,给予万俟疑力量的同时,也有危险。
一旦万俟疑神魂虚弱意志不坚定之时,就极容易被反噬,皆是他性格之中阴暗疯狂的一面将完全失控,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程沐筠同万俟疑的相处,依旧是以严师和长辈的形象出现。
万俟疑此人,还是需要一个敬畏的对象。
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程沐筠甚至考虑过,真的要同万俟疑父子相论。
想到此处的时候,程沐筠倒是调整好了心态,问道:“为何提起陶宁,你便如此暴躁。”
万俟疑沉默片刻,才道:“当初,这块玉佩在他手上待了整整半年,日夜相对,我一想起此事,就对他厌恶得愈发厉害。”
程沐筠微微皱眉,如此不讲道理的占有欲,看来那黑龙精血还是影响到了万俟疑的心智。
他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不让你留下陶宁,只是为了我的身体。他本人于我,并无任何意义。”
“嗯。”万俟疑沏好茶,又转身行了一礼,道,“前辈,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不会动他的。”
说完,万俟疑的身影消失在玉佩之中。
寝殿之中,躺在床上的万俟疑睁开眼睛。
他抬手,在玉佩之上轻抚一下,黑色雾气自指尖溢出,彻底隔绝了玉佩和外界的联系。
万俟疑披上衣服,走出殿外。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到了紧邻皇宫而建的刑所,黑龙卫便驻扎于此处。
万俟疑入内,黑龙卫地字卫首领迎上前来,行礼,随后转身带路。
全程无需言语交流。
二人一路进了地牢,在最隐秘之地,地字卫首领停下脚步,万俟疑入内。
被关在里面的是一个女人,她身上并未受伤,穿着男装,脸上表情却已经处于完全的惶恐之中。
如有东泽国的人在此处,就会发现,这个被关押于黑龙卫秘密牢房之内的女人,正是本应被送入北川皇宫的五公主陶琴。
陶琴和陶宁的那点把戏,又怎么瞒得过黑龙卫的眼睛。陶琴一出城,就被抓了回来,关于此处,等着万俟疑发落。
“桃代李僵,将一个男人送入我北川皇宫,你们这是在羞辱我?”
万俟疑的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在话家常。
然而,在这阴森黑暗的环境之下,再加上他那蔓延至脸部的黑色纹路,只会让人联想到地狱恶鬼。
陶琴被关在此处数天,没有见过任何一人,也未曾同任何人交流过,连送饭也不过是通过一个小小的窗口。
她本是金枝玉叶,从小娇养,又受过这般非人待遇。
本就濒临崩溃,好不容易见到人,她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志,“没有,不是羞辱!是陶宁,陶宁他保证不会出事。”
万俟疑冷笑一声,“将男人送予我做妃子?你还说这不是羞辱?”
“不是!陶宁说他心悦于你,此次就是冲着你来的!我们的母亲是乌苏族,乌苏族男女皆可怀孕,对了,还有,还有……”
陶琴此时一股脑把什么都说了出来,“陶宁,陶宁他还是纯灵之体,诞下的子嗣都是武道奇才,他比我更适合,更适合为你们北川皇室绵延子嗣。”
“乌苏族?”
“是的,是,陶宁他也可以绵延子嗣的,比我更适合,更适合……”
此后,陶琴未再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皆是乱七八糟的恳求之语。
他万俟疑不再多留,转身走了出去。
地字卫首领迎上前来,躬身行礼。
万俟疑说了句,“种蛊,派人暗中护送回东泽。”
“喏。”
陶琴身份特殊,万俟疑自然不会一杀了事,留着今后在攻打东泽之时,总会有意外用处。
回到寝殿之后,万俟疑依旧未睡。
他取下颈间玉佩,捧在眼前,怔怔看了许久。
万俟疑在昏暗灯光之下,细细摩挲着玉佩的纹路,温柔得仿佛在抚摸心上人的脸庞。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眼睛中的阴沉黑暗之色仿佛要满溢出来。
“乌苏族,子嗣,纯灵之体……你所说的身体,是要陶宁诞下子嗣?”
“你让我将陶宁留在宫中。是想要我去碰他?黑龙血脉和纯灵之体,的确是足以承载仙人之魂,我从不违背你的要求,可是……”
最后一句话,万俟疑几乎是从牙关之中挤出,带着压抑而扭曲的疯狂之意。
“那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