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气氛活泼欢快,与承乾宫相邻的永和宫里却充满了寂寥。
万琉哈氏有时候都忍不住纳闷,明明早几年前永和宫也是欢声笑语一片,那时候皇贵妃也常常过来串门,大家一起打马吊牌,吃锅子,年纪幼小的皇子公主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孩子们长大了,当年的佟妃变成了如今的皇贵妃,永和宫一日比一日冷清。
万琉哈氏住在永和宫前院东配殿,这日早晨,她给德妃请过安,忽然听到后殿婴儿的哭声,她便穿过垂花门去了后院。
王贵人牵着一岁多的十八阿哥在练习走路,见万琉哈氏过来,笑道:“万姐姐早啊。”
“早!”
万琉哈氏抱起小阿哥,哎呦一声,“又长胖啦。”
小阿哥还说不清楚话,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万娘娘。”
“真乖!”
万琉哈氏对王贵人说:“我现在要去承乾宫给皇贵妃请安,顺便看看通嫔,你要不要同去?”
王贵人摇摇头,婉拒,“下次吧。”
“那好吧。”
万琉哈氏有些同情她,宫里的风向很明显。
皇上给皇贵妃的生母追封,谁都能看出来承乾宫的灶越烧越旺,人人都去奉承着皇贵妃,偏偏王贵人就不行,她的儿子养在德妃膝下,即使有心,也无胆。
万琉哈氏庆幸自己已经到了抱孙子的年纪,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到了承乾宫她先去给皇贵妃请过安,然后才去了通嫔的屋子。
通嫔的日子越过越好,她自己成为了嫔,女儿六公主也入了皇上与太后的眼,再次侍奉皇太后南巡,万琉哈氏再想想自己的处境,不免叹气。
通嫔就劝她,“等十二阿哥在朝堂上办几件事,皇上看着喜欢,妹妹迟早也能得一个嫔位,我不过是沾着皇贵妃主子的光而已。”
万琉哈氏叹道:“但愿如此,其实我现在享嫔位的待遇已经知足了,只是十二阿哥过两年娶嫡福晋,要进朝堂当差,他的额娘若还只是个贵人,我担心于他的颜面有妨碍啊。”
通嫔笑道:“这你就放一百个心,有七阿哥生母成嫔的例子在前,妹妹只管等着就是。”
两人说说笑笑一阵,万琉哈氏便回了永和宫自己的屋子。
……
春妞正站在窗边看到了万琉哈氏的身影,对德妃说:“主子,万贵人回来了,奴婢这就去请她过来。”
德妃摆摆手,“算了。”
这会儿她也没心情请万琉哈氏来陪她解闷了。
皇贵妃的生母得到诰命,这乃是一桩大事,按照德妃以前的处事态度,这会儿也该去承乾宫恭贺皇贵妃,可她浑身懒洋洋的,一点都提不起兴致来。
初二那日,五公主离开永和宫后,她陡然想起宫门落钥,于是吩咐张朝贵速去寻五公主,谁知道张朝贵回来就说,五公主已经去了承乾宫。
承乾宫风头盛,连带着通嫔与六公主母女俩都跟着受惠,五公主若是能讨得乐盈喜爱,对她以后有的是好处。
德妃知道自己该高兴,但她心里却是空空落落的,这宫里的日子太漫长了,长的让人实在不知道做什么。
这时候,张朝贵进来禀告道:“主子,惠妃娘娘过来了。”
德妃起身,“我去迎她。”
曾经的惠宜德荣四妃到现在,也只有她们两人偶尔会聚在一起说说话了。
惠妃脸上带着寒霜走进来,坐下后就不再说话。
德妃让屋里的服侍的人都退出去,然后亲自给她斟了一杯热茶,笑道:“天儿冷,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惠妃打量她,忍不住道:“荣妃念佛几十年,怎么我看着你比荣妃还像活菩萨,你就不生气?”
德妃弯唇,“生气什么?”
这人说话从来不直爽,不如以前的宜妃,惠妃又不能找现在的宜贵妃去吐槽什么,也只有德妃一人勉强可以听她说话。
“皇上给皇贵妃的生母追封呢,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你难道就不知道?”
德妃道:“知道啊,母凭女贵,没什么好说的。”
惠妃冷笑道:“母凭女贵,皇贵妃的嫡母是赫舍里夫人,皇上要有封赏也该对这位夫人才是,一个妾室,凭什么!”
德妃笑道:“可我听说孝昭皇后与温僖贵妃也是妾室之女,她们的母亲也有诰命吧。”
惠妃道:“孝昭皇后过世后,皇上才给她生母追封,哪里比得上现在这位皇贵妃。我只是担心,皇上是否有别的意思?”
被一个晚她十几年进宫的佟佳氏压也就罢了,惠妃咬牙忍着,日后她未必没有机会反压佟佳氏,只要她的大阿哥能得到那个位置。
但如果佟佳氏更进一步,到时候她的儿子当了皇帝,她也还得被佟佳氏继续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