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边界”还没有诞生,这座城市突然开始断断续续地发生一些离奇事件。
值得一提的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曾经经历了成立以来最繁忙的一天。
成百上千个电话涌进去,令协会工作人员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自己的办公室并非地处一个小小的湖畔城市,而是搬到了随处可见奇珍异兽的远古蛮荒之地。
电话从水族馆、公园、居民家里甚至超市打进来,都在询问如何处理突然变异的鱼类。
当时的询问电话里,尽是磕磕绊绊的词语、稀奇古怪的表达、喘着大粗气以及失控的语速和音量:
“水族馆唯一一条黑鳍鲨突然变成了……呃……某种萨斯特鱼龙,它们已经消失了两亿多年啊!啊,还有,我得找保险公司理赔!真是头疼啊,你觉得这算哪种类型的理赔呢?我是不是应该打给保险公司才对啊!?”
“我家鱼缸里的鱼全没了,多了十几条怪鱼……长得像……鲑鱼,但是没有尾和鳍,它们还会变形!活像一堆红薯,喔!不!现在像一把扁豆!我的鱼肯定被它们吃了!你们来我家看看吧!喔,我还要打电话给电视台和报社……”
当天,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奔忙于城市大街小巷,收集了十几种令人惊诧的鱼。令他们头疼的是,不知道饲养方法。
用淡水还是海水呢?什么温度适宜呢?它们吃什么呢?
随后,他们拍照、录像,并且远程召集了鱼类学家、古生物学家、考古专家甚至农业专家视频会议。
有的鱼可以在远古生物图谱里找到,有的鱼就连世界级的鱼类学家也没见过。
比如那种像扁豆的“鲑鱼”,拥有分散的骨骼系统,骨块之间没有连接,取而代之的是延展性极好的纤维组织,所以可以变形。
这些怪鱼令数十年默默无闻、死气沉沉的学术界兴奋无比。
他们首先为命名和分类争论不休,然后是乐此不疲地写论文和接受采访。
那段时间,每天的新闻都在讨论究竟发生了什么,恶作剧的解释是被嘲讽得最厉害的,就连小学生都能说出变异这样的可能。
媒体则铆足了劲编故事,越离奇越不可思议越好,哪怕是胡说八道都可以。
细细想来,达尔文进化论显然不支持这样“瞬间变异”。
而且,如果变异被看作是进化,那么萨斯特鱼龙算哪门子的进化?
接下来,理论物理学家异军突起,用“时间涡流”理论让人们彻底蒙圈儿。
他们认为这些怪鱼存在于宇宙中某个时间空间里,本来离我们非常遥远,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叠加在了我们的这个时空。
他们给出这样一个比喻:
假设一排旧楼被拆除,然后成为一堆废墟,再然后出现了一片种了小树和绿草的公园,需要半年时间。
如果你每天路过,眼看着这个逐步建设的过程,你不会讶异。
如果你只是听说了这件事——半年建一个公园,也不会讶异,因为,这事不仅花了时间,而且有时间顺序。
可是,如果时间没有方向没有顺序了呢?
周一后面突然就是周五了,或者周一后面突然就是上周末了。
那么,上周末的那个空间,为什么不可以来到周二呢?
那么,这个公园为什么不可以突然出现呢?
唉,用一个解释令之前的解释更加难懂,这就是学者。
最后,学者们的文章里把这一假说绘成了图片,也就是将时空的轨迹可视化,看起来像是一幅巨大的交通线路图。
结论是:在时间涡流状态中,每一个时空都有可能彼此相遇。
任何假说都有漏洞,反正目前依旧没人弄明白,媒体也就逐渐失去了兴趣。
只有一个网站至今方兴未艾,把出现在全世界的突变生物来了个大收藏,图片很是吸睛,还为图片备注了时间、地点、故事……这个网站最近曝出有不少怪鱼陆续死掉了,被做成了标本存放在各大生物研究所里。
还有一群人没有在好奇和起哄当中随波逐流、来去无踪,那就是仿生学专家。
视频会议根本没有想起来请他们。
仿生学家当然算是喜欢新鲜事儿的一群人,但与其在“为什么出现”上浪费时间,他们更愿意花功夫把造物主的智慧为我所用。
他们提取了“鲑鱼”的纤维组织,据说目前仿制出来的材料已经用于修补烧伤的皮肤。
怪鱼们的使命,也许是带领我们迈向未来?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