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具尸体

    在圣安德鲁医院的停尸房里，冷冻着昨天送来的两具尸体。

    一位是年轻的女性死者，在她的豪华公寓被私人厨师发现的。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长长的睫毛依旧生动。

    她颧骨圆润，两颊瘦削，饱满的枫叶色口红令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好似挂着一丝戏谑。

    她拥有独特的银白色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衬托得脖颈更加挺直修长。

    一身酒红色的低胸连衣裙还依稀散发着玫瑰的香气。

    另一位是60岁左右的男性死者，交警打算向他的古董车贴罚单时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的身型可以说是健美，满头白发，眉毛浓密上扬，鼻梁挺括，就连额头和嘴角的皱纹都流畅得好似精心设计过一样。

    薄薄的嘴唇好像对一切同情报以沉默和不屑。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暗线纹西服和精制的白色衬衫，搭配了涂鸦风格的领带，两侧袖口隐约可见黑色的矿石袖扣。

    此刻，在电车上死去的他也被送了进来，再被推入一格曾有一个陌生人短暂停留的雪柜。

    讽刺的是，他曾经奋力离开优柔星上那雪柜般的居所，最终仍不得不与陌生人以此种方式躺在一起。

    最特别的聚会莫过于此吧：没有炫目的礼服、冒着气泡的香槟和放纵的笑声，只有低频的电流声作背景音乐，配合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沉默是陌生人之间唯一的语言。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纳赛尔和米勒一前一后推门走进停尸房旁边的物证室。

    纳赛尔把在走廊里浏览过的死者物品清单放在一边，一只手开始搓揉他深棕色的头发，另一只手迅速地在死者物品间划拉，然后抓起一串钥匙，回头对米勒说：“找的就是它！”

    米勒被福尔马林的气味呛得直抹眼泪，对纳赛尔抱怨道：“你眼睛不疼吗？”他都不用看手表就知道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因为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米勒看了看纳赛尔那堆被揉搓得冲天的头发，想起了摩卡咖啡的奶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先吃饭行吗？”

    纳赛尔把所有物品一件一件放进了袋子，再把清单按标识插回资料袋，然后才抬起头说：“你选地方。”

    米勒选的这家小餐馆在西区珍珠巷里开了快30年了，小得只能支一排绿色沙发，搭配一个四人餐桌和三个两人小圆桌。而且，只卖香肠烩饭和自酿的啤酒。

    这两位探员纯黑的西服和小餐馆的碎花墙纸实在不搭。

    尤其是纳赛尔帅气的面孔，好像被刚刚的福尔马林固定了。

    米勒对着刚上桌的香肠烩饭猛吸一口气：“今天暂时拿不到尸检报告。”

    “反正多半是中毒、心梗，又没有外伤。只不过……三个人像约好了似的。”纳赛尔长吁一口气，“直觉告诉我三个人应该还有不少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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